阮娇娇讪讪的,想骂人又不敢。
等她准备把药方接过来的时候,却见孟恬恬把药方直接抢了过去,老实不客气地伸手,道:“拿钱来。我妈出诊一次,诊金五毛,这药方和药嘛,另算。妈你开个价,咱家可不是做菩萨的。”
郑锦绣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嗯,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姐妹也一样嘛,这样吧,看在娇娇你是第一次来的份上,我就给你个优惠价,药方两块,药八毛。”
“什么,药方比药还贵?”阮娇娇有些不甘心,可她一想到卫生所的西医跟她说什么没有特效药,要是忍不住抠了还会留疤,她就忍不住想哭。
只得忍痛掏出了三块三毛钱:“你给我开的是几天的药啊,总不能是一天八毛吧?好贵啊,岛上又没有中药房,你坐地起价我也不知道啊。”
“你要是嫌我这里贵,你可以拿着药方自己去主岛那边找人打听看看有没有中药房。”郑锦绣冷下脸来,她觉得阮娇娇在质疑她是奸商,她可没有乱开价,这八毛钱可是三副药的药钱,阮娇娇自己不仔细看药方关她什么事。
她冷哼一声,把钱推了回去:“你慢走吧,我这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别别别,婶儿您别生气,我这不是头一回看中医嘛,心里有点打突突您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这药我要的,要的。”阮娇娇赶紧认怂,抓完药问了问怎么煎,唉声叹气地回去了。
刚到院子外面,孟恬恬就追了上去。
她知道阮娇娇故意藏着些信息没跟她说,所以,为了确认一下二姐的调查方向有没有走偏,她故意卖了个关子:“娇娇姐姐,我二姐谈对象了,好像姓吕,她叫我明天过去陪她相看呢,你要一起去吗?”
“啊?我就算了吧,你二姐又不喜欢我。”阮娇娇跟谢钟灵一般大,一般都是直呼其名。
孟恬恬故作失望的哦了一声:“那好吧,反正要是他们能成,过几天二姐还会带他过来的,到时候你就看到了。”
阮娇娇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可走到半路,她蓦地意识到了什么,又吭哧吭哧跑了回来:“姓吕?吕什么?”
孟恬恬看她这么激动,就猜到二姐查来的信息应该是没跑偏的。
便故意撒了个谎:“叫什么吕中金,我还笑话我姐呢,怎么不叫铝合金啊,哈哈哈。”
阮娇娇有些失望,果然只是巧合。
可她到了船上,又开始疑神疑鬼,怀疑孟恬恬是骗自己的,万一真是那个吕家的呢?
她这些年苦于没办法跟吕家的搭上线,这不就来机会了吗?
只要能搭上线,她就可以掌握谢玉秀是间谍的证据,直接让谢老头把她赶出去家门,眼不见为净!
可她刚刚都拒绝了,也不好这时候再巴巴地找过去说自己反悔了,可是不去看看的话,她很不甘心啊,好像有一整窝老鼠在挠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偏偏这时候范海林又跳上船来,她一时被分散了注意力,只得先应付他去了。
范海林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看向她的时候,眼神冷冷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她不明白:“你在生我的气?那你气吧,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自保为上。现在形势对我不利,我只好弃卒保帅了。”
“我只是想问问你,你没有怀孕吧?”因为他的记忆里有那么一段,他跟这个女人做过了。
算算日子,也快一个月了,他现在答应了跟谢玉秀结婚,万一阮娇娇有了,那岂不是一笔烂账了吗?
阮娇娇听着一愣,赶紧算了算日子,好像……好像真的没来。
可她那个本来也不准,便蹙眉道:“你瞎了吗?没看到旁边这么多人?”
范海林声音不大,他觉得阮娇娇有点借题发挥了,只得提醒道:“五天后就是婚礼,你最好在这之前确认一下下,我不想做人渣,如果你真的有了,我会去找甜甜说明情况,取消婚礼。”
“滚,姑奶奶不会那么倒霉的,谁稀罕怀你这个窝囊废的孩子!”阮娇娇怒了,一巴掌扇在了范海林的脸上。
范海林捂着脸,不生气但也不说话。 只是默默地看着阮娇娇,他很怀疑,当初另一个范海林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人,一点都没有甜甜好!
他赶在开船之前离开了甲板,回到大宿舍后,愁得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闭上眼,“恶”的那个范海林做过的一幕幕纷至沓来,挥之不去。
他甚至能记起跟阮娇娇接触时的感受,这让他痛不欲生。
他完了,没办法彻底跟那个恶毒的范海林割席了,那个他做过的一切,全都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甚至连他欺骗过的那些女人,他都记忆犹新。
他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原本平静的生活了。
往后余生,似乎只剩下赎罪这一条路,只剩下无尽的折磨。
他睡不着,直接爬了起来,大半夜的,在训练场跑起步来。
训练场上居然还有人在忙碌,范海林停下一看,原来是郑长荣和郝卫华。
一声“范营长”传来,他甚至没有勇气回头去看一眼,只是加速冲刺,拼尽全力地想把另外一个自己甩在身后。
可是那些罪孽就像他身后的影子,怎么也甩不开,怎么也摆脱不了。
最终他撑着双膝,在郑长荣面前停下。
嗓子像是要冒烟,汗水如瀑布般流下,范海林脑子一热,没头没尾地跟郑长荣说了一句 :“郑团长,对不起。”
郑长荣茫然抬眸,他停下手里的笔:“干嘛呢,老郝喊你好几声了都不应?”
“没干什么。团长,我想自首。”范海林受不了这个煎熬了,他决定正视过去的一切,先跟组织上澄清一下那些被他陷害的老上司们的冤屈。
郑长荣还挺意外的。
他把手里的物品清单交给了郝卫华,仔仔细细打量了范海林一遍,道:“你快结婚了,你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