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恬恬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出头的,不过既然自己男人都这么说了,她便应下了:“行,那我先去厨房给他弄两盘没动过的菜。”
“不用,咱妈会去弄的,你跟着我就好。”郑长荣心里已经有了对策,他把桌上备用的空酒杯满上,招呼了谢钟灵和胡伟民一声,一起往院门口走去。
霍恬恬则跟在了后头。
很快,前面传来郑长荣爽朗的笑声:“还是二姐和姐夫面子大,我结婚的时候我爸都不肯来,今天你们两个结婚,他倒是来捧场了。”
说着郑长荣把酒杯递给了老头子:“爸,您一路辛苦了。来来来,倒是巧了,我们兄弟姐妹四个都在呢。”
白志毅是一路打听着过来的,自然知道自己来的是谢家的婚宴。
他也不是糊涂蛋,这样的场合不能丢了儿子的面子,便敛起不痛快的表情,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原来钟灵有对象了,我还想着把她介绍给你三哥的一个同事。新来的,大学生呢,前途无量啊。”
“爸您还不知道吧?我这个姐夫,他老子可是个副师长,他现在在我妈诊所帮忙,前途同样不可限量。来来来,到里面来,正好我带你见见我的这些战友兄弟们。”郑长荣亮着嗓门儿说话,一下子就把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了。
他瞧着机会正合适,便有意引导了一下话题:“兄弟们,各位嫂子婶子们,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老父亲,姓白,大家喊他白叔或者老白都行。”
“郑师长,叔叔居然姓白吗?你没跟他姓啊?”说话的是胡伟民的一个兄弟,跟郑长荣不熟,并不知道他老子是入赘的。
郑长荣就等这句话的,借题发挥道:“对啊,我爸可是出了名的疼媳妇,当初他看到我妈拼死拼活地生下我大哥,差点半条命都没了,可把他心疼坏了,说什么也要让我大哥跟妈姓。起了这个头之后,我们兄弟姐妹就都姓郑了!怎么样,我家这位老父亲,很不一般吧!啊?哈哈哈!” “这也太不一般了,很难得啊郑师长!叔叔真是疼媳妇第一人了!”
“是啊是啊,我爸倒也疼我妈,就是姓的上头寸步不让。害,谁让咱们国家几千年的传统都是这样。”
“也不好这么说,还是要分人的,我们那有一家也是让孩子随母姓的,跟郑师长家差不多,当妈的难产差点没抢救过来,当爸的在手术室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对着门大喊‘媳妇儿你可不能扔下我们爷俩不管啊,媳妇儿,我让儿子跟你姓,你开心吗?你要是开心了,就挺住了,好好活着出来抱抱咱儿子’!嘿,结果真神了,听说他媳妇当时都灵魂出窍了,看到男人在手术室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硬是撑着一口气,活下来了。那孩子到现在还是跟妈姓的,听说年前刚被推荐上大学去了。”
“呦,这也太感人了。不像我前头那个死鬼男人,我难产的时候他还在外头勾三搭四的,好在老天有眼,早早地把他收了去了。我现在这个男人才好呢,我也算因祸得福了。”
议论声中,郑长荣见好就收,他已经把他老子架得高高的,根本没办法提孩子姓氏的问题。
等婚宴散去,老头子要是想发作,他也不怕,直接让大哥把人领回去,过完年再说。
于是他只能坑哥了,斟酒后问道:“大哥,你看咱爸千里迢迢过来,还是你这个长子招待他过年吧。我要是跟你争了,回头人家要说你不孝,我这不是害你吗?”
郑长丰还不知道自己五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道他们老子过来,是因为霍恬恬揣了两个崽,其中一个要姓霍。
但他知道,他这个五弟从来没有坑过他这个大哥,现在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
便应道:“那还用说吗?啊?我可是家里的大哥,正好啊,孩子们也想爷爷了。等会我就让你嫂子先回去收拾,晚点我再陪咱爸过去,留点时间让他老人家跟你两个姐姐说会话。”
“行,那过完年就按顺序轮流着来吧,一家几天,你和我两个姐商量好,回头跟我媳妇说一声就行。部队太忙了,我先走了,回头给你拜年去,啊!”郑长荣随便吃了几口,赶紧回部队去了,临走时特地让霍恬恬坐在了自己位置上,好叫所有人知道,她是他郑长荣的女人,谁也不能轻慢了去。
等他走了,一旁的霍恬恬清晰地看到,白志毅的嘴角抽搐了几下,最终却在众人的恭维声中,选择了面带微笑,保持冷静,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菜,有口难言。
散席后白志毅果然被郑长丰喊走了,他原本是不想去七堡礁的,可架不住郑锦绣骂人的功夫一流,几句话就气得白志毅暴跳如雷,跟着大儿子散心去了。
霍恬恬搀着婆婆,一路跟着把老头子送到了码头,没想到,郑锦绣也跟着去了七堡礁,临走时叮嘱道:“这个年怕是过不安生了,好在你公公不敢在你们大哥面前放肆,妈也去一趟七堡礁,跟他把事情交代清楚,晚饭你就去你姐姐那边凑合一顿吧,妈尽量明天回来。”
“嗯,好。”霍恬恬挥了挥手,转身的时候,发现阮娇娇扶着苗金花在码头上等船呢。
霍恬恬倒是不奇怪,她在这对母女身上安了监视器,知道苗金花怀孕四个多月了。
孩子似乎是马进的,但苗金花自己也吃不准,因为她后来跟身边这个姓刘的民兵在一起了,中间只隔了两天。
目前她为了日子好过点,便哄这个姓刘的孩子是他的,今天来主岛这边,是趁着张华不在偷偷跑出来做产检的。
霍恬恬自己就是孕妇,出于人性里的那一丝悲悯,便没有跟这对母女计较什么,只是提醒道:“这年头私生子可不好上户口啊,苗姨,该领证就领了吧,不然孩子成了黑户,你也不好办啊。”
这正是困扰苗金花的问题,要是她领这个证,孩子势必只能跟在她的户口后头,可要是阮娇娇领这个证,听起来又好像苗金花跟自己女儿抢男人似的。
怎么做都骑虎难下,只得先拖着。
苗金花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放不下霍润家,可为了生存,也只能屈从别的男人了。
她有个大胆的想法:“国家已经十几年没有做人口普查了,说不定我拖上几年,能赶上政策放宽,到时候孩子也是能上户口的。”
霍恬恬赶紧问了问狗蛋儿知不知道下次人口普查的时间,一听居然要到1982年,便觉得苗金花这么做是会耽误孩子上学的。
不过她的提醒苗金花听不进去,打定主意先让孩子做黑户,等人口普查的时候直接登记成阮娇娇的孩子。
霍恬恬目瞪口呆,她开始怀疑,这种病态的母爱,带给阮娇娇的到底是福气还是孽债。
晚上郑长荣回来,她把这桩稀罕事说给他听。
郑长荣趴在床上让她上药,琢磨了半天才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你还记得,之前她说有人可以控制她的身体,做她不想做的事。我估计,她不敢跟人领证结婚,也是怕那个人再找上她,到时候发现她身份变了不好做事了,少不得要对她施以惩戒。只是不知道,背后那个人到底是谁,你找机会问问表舅吧,我总觉得是个隐患呢。”
“嗯,好。”霍恬恬看了眼系统面板,联系人一栏只有两个名字,裴远征三个字代表的也是一段心酸史,她想了想,还是没忍心在这时打扰表舅舅。
就要过年了,有什么事等年后再说吧,让表舅舅安安心心过个年,是她唯一能尽的孝心了。 小两口又聊了聊大哥跟二姐的事,霍恬恬很是唏嘘:“二姐记仇,吃晚饭的时候已经不理大哥了。我没有跟兄弟姐妹翻脸的经验,少阳表哥从来都是护着我的,所以这事怎么解决,我一时还想不到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你能帮我出出主意吗?”
“我?”郑长荣翻了个身,不过是皮肉伤,这么多天了,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把小媳妇搂进怀里,深深埋脸。
腻歪了半天,他才笑着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兄妹哪有不吵架的,你再等两天看看。对了,你猜我找谁来补许政委的缺了?”
“谁啊?”霍恬恬一头雾水,这种事她上哪里知道呢?
她又不是女兵,也不是军官。
可她觉得自己男人不会无缘无故这么问的,一定是跟她有什么渊源,他才会露出这种故弄玄虚的表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