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荣自有计较,他叮嘱道:“如果曲卓婷真的得手了,你可以抓奸,但只能抓你老子,别抓曲卓婷,更不能让你二哥知道。你老子的事等我回来我处理,你现在不要闹得太狠。”
“你的意思是,曲卓婷那边你还有别的安排?”胡伟民哪里想得到曲卓婷会是这么一个人,现在他就一个想法,趁早让这个女人滚远点。
可他二哥未必愿意,这才是最麻烦的。
所以他的计划就是带着他二哥一起抓奸,现在郑长荣说不行,他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郑长荣笑笑:“安排谈不上,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先别让她闹出什么幺蛾子,一切以稳定为主。”
胡伟民点点头,行吧,按着谢家的关系他是郑长荣的姐夫,可按着社会阅历和真正的本事来看,他在郑长荣面前就是弟弟。
郑长荣说的,他照做就是了。
中午过了饭点,岛上不少人都在午休,郑长荣便挑选了这个路上行人最少的时间离开了海岛。
他和他媳妇,加上他爸妈是四口人,再算上谢钟灵,范海林和谢玉秀,以及范海林怀里那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共七大一小,齐齐上了船。
范海林当爹还算上道,知道孩子路上没奶喝,便拜托郑长荣提前准备了一些煮鸡蛋,弄个小碗和勺子,温水冲开蛋黄,喂糊糊给孩子吃就行。 吃的好解决,拉屎拉尿才是问题,他倒是带了尿戒子,只是路上不方便,还不知道要怎么换洗。
霍恬恬见状,拽了拽郑长荣,去船舱一角说话:“狗蛋儿那里有个叫纸尿裤的东西卖,不用换洗,尿了拉了直接扔。等会你拿给他,就说是从国外走私的货船上缴获的。”
“行。”郑长荣很快提着一包纸尿裤出来,没买多,先买了十片一小包,看看好不好用。
范海林听他说完这东西的用处,还挺感激的,解开尿布准备用用看,没想到他儿子直接滋了他一脸的尿,把郑长荣都看乐了:“这小子挺孝顺啊,知道你渴了吧?”
“习惯了。”范海林讪讪的,十次换尿布总有三五次被尿,这就是男孩子的坏处。
那玩意儿一翘就是个洒水壶。
郑长荣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但他是学裁缝的,本来就心灵手巧,居然比范海林动作还娴熟。
他帮着范海林的儿子把纸尿裤套上,好奇道:“这孩子叫什么?”
“叫范三省。”
“吾日三省吾身的那个三省?”郑长荣倒是挺意外的,范海林自己想悔过没问题,给孩子叫这名字就有点不厚道了,回头同学要笑话孩子的吧。
不过这毕竟不是他儿子,他也不好说什么。
范海林点点头:“是,正好我老家还有两个侄子,比他大,他排老三,叫三省正好。”
郑长荣笑笑,没再说什么。
这孩子七个多月了,已经能自己坐着了,长得像范海林,眼睛虽然小了点,但却是丹凤眼,鼻子也很挺翘,将来应该是个帅小伙。
可见当初孟家能给霍恬恬定这个娃娃亲,也不算睁眼瞎,范海林确实长得一表人才。
郑长荣看着人家的儿子,就下意识想到了自己媳妇肚子里没出来的两只小龙。
也不知道是男是女,要是男孩,可一定要比范三省还帅气啊,不然他这个当老子的多没面子。
要是女孩,那就不用担心了,肯定跟她们的妈妈一样好看。
郑长荣无比期待五月份的到来,以至于看向自己媳妇的时候,视线有意无意的总是要瞄一眼肚皮。
也不知道有胎动了没有。
到了湛江换了卡车,郑长荣亲自开车,往北横岭赶去。
先把媳妇改名和洗刷自己冤屈的正事做了,至于左白洋,那属于能扳倒更好,不能就拉倒的事儿。
他不能因噎废食。
因为北方还是冬天,所以众人又穿上了之前厚实的旧衣服。
霍恬恬在最外头披上表嫂给的那件羊绒呢大衣,格外的暖和。
这一路风平浪静,霍恬恬安心地在后厢跟婆婆学着钩虎头帽。
四天后到达北横岭的时候,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山路,却感到无比的陌生和遥远。
在这里生活的十八年就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原来人这一辈子,并不是用长度来衡量的,原来生命的意义更在于它的宽度。
在这里长大的十八年虽然很长,但却极其窄小,生命的长河里,她愿意回头看看的,只有两个对她始终如一的表哥,还有那个自己一把年纪,只能带着她在地里刨食儿的姥姥。
老人家何尝不愿意让她做个锦衣玉食的小公主,可是不行啊,农村人有农村人的活法,更何况,孟正阳和孟少阳兄弟俩还有自己的家庭。 能每个月抠出伙食费寄回来就不错了,其他的,能靠自己双手努力的,还是要自食其力。
所以霍恬恬从小到大,那真就是一个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乡下丫头,割猪草,拌猪食,割小麦,插秧,跟水田里的蚂蟥斗智斗勇,摔油菜籽,挖花生,半夜去田间看着水渠有没有放水放到自家地里……
桩桩件件,就没有她不会的。
她跟其他的乡村小妞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晒得黢黑。
而认识郑长荣之后的这大半年,她生命的宽度一下子就拓宽了,用广阔无垠来形容都不为过。
她有了很多很多珍惜她在乎她的人,也有了很多很多自己珍惜和在乎的人。
人生在世,只有亲人彼此牵挂,相互扶持,才是温暖舒心的一辈子啊。
现在她重回故里,不由得鼻子一酸,真好啊,终于苦尽甘来了,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了,终于不用再站在村口,看着前方的袅袅炊烟,感慨那里头居然没有一个是属于自己的家了。
她没忍住,扎在郑长荣怀里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