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她是大半夜自己一声不响跑到海边去的,所以等大家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是渔民打捞上来的一具死尸了。
冷家为此派了个儿子过来闹了一通,让郑长荣天煞孤星的凶名更加洗刷不干净了。
现在要人家老子过来参加电子对抗的研讨学习,人家肯定要跟他算账的。
想到这里,郑长荣默默叹了口气:“让他来吧,到时候我让郝卫华自己跟他说。”
“那行,那我给首都回个电话。”裴远征也很无奈,这种狗血误会,谁也不想有啊。
不过斯人已逝,总不好说人家姑娘没脑子一根筋,所以他只论事实,不做评价。
很快,首都那边传来消息,研究小队已经出发了,最迟半个月后就到。
一九七七年十月二十一日,国家公布了恢复高考的决定。
考试时间将在一个月后。
霍恬恬安静地关掉收音机,继续埋头学习。
天降大雨,世间一片汪洋,幸亏新大院有小楼,要不然这潮乎乎的天气可怎么熬。
尿布和衣服都不能晾在外头了,只能晾在了楼上的堂屋里,前后门打开,潮湿的风却带不走多少水分。
孩子又拉了,霍恬恬看着手头最后一块干尿布,开始发愁。
商店里已经解锁了烘干机,不过她积分不够,真是烦人。
好在这时郑长荣回来了。
她像是看到了摇钱树,赶紧给孩子换洗完毕,随后扑上去,抱着她男人亲吻起来。
“你可真会挑时候,我就差十万积分,让我把你亲晕过去就够了!”小媳妇也学坏了,还知道放狠话呢。
郑长荣哈哈笑着,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倒也没必要这么辛苦,给你看个好东西。”
郑长荣把背包里的染料拿出来:“我教你做矿物染。”
“哇,这是什么啊?”小媳妇兴奋地看着包里的东西,“石头?”
“孔雀石,表舅舅弄来的,来我教你怎么染色。”这不比亲亲的分多多了嘛。
小两口便点上煤油灯,时不时喊一嗓子楼下的大舅,让他压两下水上来。
随后找来石杵和石臼,开始尝试研磨孔雀石。
正忙着,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霍恬恬抬头一看,见来的是施妗眉,还有点意外。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客气地招呼她坐下。
施妗眉有些拘束,怀里还抱着女儿。
她掏出一叠大团结:“卫华不让我去哭唱了,我最近找了个别的活计,终于把欠你的钱攒够了,你数数。”
“没事,我也不急用,你要是缺钱先拿着吧。”霍恬恬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这年头借钱能主动归还的都算有良心的人了。
就冲这一点,她不在乎多借给施妗眉一段时间。 施妗眉却把钱塞了回来:“不用,我有钱用。这段时间我在码头帮着分拣海产,按小时算钱,也能勉强贴补家用的。”
“我听说分拣海鲜一个小时只有八分钱吧,每天也就是船队回来的时候帮着捡两三个小时,能有几个钱?拿着吧,等手头真的宽松了再说。”霍恬恬还是知道一点码头那边的情况的。
两个老母亲每次去买菜,回来都会念叨几句。
那都是力气活儿,辛苦不说,还熏人,怪不容易的。
搞得霍恬恬根本没办法安心收下这钱。
施妗眉还是不肯要:“卫华说了,人穷不能志短,再说了,现在他也升了,每个月工资多了不说,还能多领两斤米一尺的布,一包糖,还有其他的东西,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少呢,我不能一直赖着你的账不还。”
霍恬恬不说话了。
她大概知道施妗眉的意思了。
钱要还,苦也要诉,就看她霍恬恬良心上过不过得去了。
她要是狠狠心不管,那就继续看着一个军嫂带着孩子在外面吃苦,到时候人家要戳她霍恬恬的脊梁骨的。
这是部队不成文的规定,职级更高的军官,他的配偶有义务照顾大院其他的人。
安排工作,调停矛盾,介绍对象,必要的时候,还得帮着找接生婆。
凡此种种,都是一个师长夫人推卸不了的责任。
而施妗眉也学聪明了,想要什么不直接说,而是迂回地,用这种曲线救国的法子来说。
她还是在惦记小星星岛上的差事。
霍恬恬却不希望她染指。
她直接站了起来:“长荣,我出去一下,你看着点孩子。”
“好,叫大舅陪着你吧,外面天黑了。”郑长荣没意见,女人家的事他不好掺和,该撒手让小媳妇去做的,就让她自己面对。
霍恬恬应了一声,下楼把大舅喊上,一起撑着伞,往那个老团长所在的院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