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眼波流转,眼底也有意外。
但宜鸾丝毫不觉得尴尬,老神在在道:这有什么,我又不嫌弃老师。是吧,老师?
相王夫妇头都大了,没想到苦心安排的饭局,被一个小丫头破坏得乱七八糟。
相王妃疲乏地吩咐侍酒家仆,去,取新盏来。
新盏来了也没什么用,郡主斟满,宜鸾就喝了,一面咂嘴嫌弃,你家的酒怎么这么辣,一点也不好喝。
她们闹得不可开交,相王叹了口气,意识到有长公主搅局,继续拖延只是浪费时间。
悬子看上太傅,他们夫妇当然乐见其成,但碍于太傅的身份,暂且只能持观望态度,至多不时给女儿伸一把援手。然而这些治标不治本,隔靴搔痒,裹足不前,下次机会不知在猴年马月。索性快刀斩乱麻吧,把话挑破了,大家安生。
于是相王正正颜色,在她们的一片喧闹声里,笑着对太傅道:弥逊,入朝有十来年了吧?我看你一直居于官署,可曾想过在宫外置办一所宅邸?
太傅慢慢摇头,我每日来往白虎观和华光殿,住在官署方便些。
那怎么成呢。相王道,总是形单影只,不是办法。学问要做,日子也要过你可想过成个家?好歹有个知冷热的人,忙了一天,回去有人说说心里话。
这个问题事关重大,原本吵嚷的郡主和长公主都静了下来,好奇地望向太傅。
太傅的回答,其实都在预料之中,他神色淡漠地说:我喜静,现在的一切正合我意。再说我师从皋府,相王也是知道的,从入师门那日起,就发愿终身不娶了,时至今日也没有动摇过心志。 这个回答怪让人失望的,相王妃道:男婚女嫁本是人伦,做学问是要紧,但也不能存天理灭人欲。再说太傅这样的人品才学,不传承下去属实可惜了。
太傅抬了抬眉,淡淡一笑,我有八千门生,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了,没有什么可惜。
清河郡主急起来,教授学生,怎及血脉传承说得太没遮拦,有点无状了,忙又转了个弯,我阿娘是这个意思。
宜鸾则在一旁拱火,阿姊,这种事,你真是心领神会啊。又换来李悬子的白眼。
相王妃当然要替女儿找补,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一个人虽然无牵无挂,到了年老时候,终究还是要儿女承欢膝下的。何不趁着年轻,找一个合适的,有人心疼,总比回去清锅冷灶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