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惯了京城的繁华,她怎么能接受允哥儿在冀州老家那个破败的地方长大……
她的心中有很多很多个想法,可是,她不敢再说了。
“都是你从中撺掇!”元氏冷冷看向听雨,“虽然我谢家成了如今这般,但也由不得你一个姨娘欺负到主母头上,你给我跪下,在景玉的灵堂前给我跪着!”
听雨知道今天之事全因自己而起,老老实实跪在了蒲团上。
云初神情淡漠。
听雨这个人,她早就看透了,一个极度自私自利的人,又怎会甘心平淡?
而元氏,从冀州走出来,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再让回冀州,内心恐怕也是极度不甘心。
这二人不甘心,那就一定会生事。
她让多喜去监牢打听谢世安的情况。
这个人,是整个谢家最令她忌惮的存在,上辈子云家落得那个境地,全是谢世安一手推动造成。
谢世安虽然被打入了地牢,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 多喜很快就带了消息回来:“狱卒说刑部给大少爷写了认罪书,但大少爷不肯画押认罪,天天被严刑逼供,大少爷脸上全是铁烙,据说一只眼睛都被烙瞎了……照这样子下去,大少爷不是被折磨死,就是遭受不住认罪画押被赐个斩首……”
云初挥手让多喜下去。
她走上前,给谢景玉上了三炷香。
她缓声开口道:“听到了吗,你最骄傲的长子谢世安,应该是活不成了……”
谢景玉死了,谢世安也快了,谢家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云初抿了抿唇。
没有大仇得报后的快意,更多的是说不上来的悲凉之感。
上辈子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纠缠了两辈子的人,说没就没了,像一阵风,带走了一切……
好像一瞬间失去了一些目标,变得有些茫然起来。
但这茫然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罢了,她知道,除了谢家,还有许多许多更重要的事。
谢景玉在谢家停了七天灵,这七天里,除了云家上门要和离,再无任何人登门吊唁,看笑话的人倒是多。
停灵结束,正式出殡。
之前谢老太太亡故之时,谢家买了一块墓地,谢景玉就葬在老太太的边上。
棺木被放下去,慢慢盖上黄土,一点点埋起来,江姨娘和听雨扶着元氏,三个女人抱在一起,痛哭不已。
哭够了,这才打道回府。
刚到府门口,云初就见程序守在谢家的侧门边上,看到她下马车,走上前恭敬的道:“谢夫人,关于前宣武侯的案子,我们王爷有些话要问谢夫人。”
云初点头,随着程序前去大理寺。
进了大理寺的门,走到地牢,光线变得昏暗,空气变得潮湿,走到底,然后看到了穿着一身黑衣的楚翊。
她开口唤道:“王爷。”
楚翊扫了一眼她头上素雅的白花,开口道:“秦明恒就在里面。”
在拿到秦明恒的案子之后,他就准备让人接她来这里。
但——
第二天,他就得知,云家人浩浩荡荡去谢府和离,却被云初拒绝了。
她说,她对谢家,不离不弃。
可是,她让卖豆腐的老头冒充御医为谢景玉治病。
在谢景玉死后,却死守在谢家。
他看不懂眼前的女子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她对谢景玉有情吗?
若有,为何不进宫请真正的御医?
若无,为何还要与谢家共进退? 想不明白的事,楚翊只能先不去想,他一脚踢开牢房的门,带着云初走了进去。
这里面,空间很大,秦明恒双手被吊着锁在一面墙上,牢房之中放着十八般酷刑工具,火炙烤着铁烙,但依旧阴冷潮湿。
听见有动静,秦明恒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上全是伤,一睁眼就觉得疼,不由抽了一口冷气,但当看到面前突然出现的女子之时,他顿时笑了起来:“云初,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在流放路上出逃,乃死罪,一个最低等的侍卫都能一刀捅死他。
可是他却多活了这么多天,他知道,云家有这个能力让他多活些日子。
只是他没想到,云初竟然请了平西王出面。
平西王……呵呵呵,平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