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怎么了?”邹良大声质问。
邹潮从房里走出来:“不是接大良回来吗?吵什么?”
“你别管!”陈春梅朝他吼。
陈春梅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邹良咬牙切齿:“你干出这种事情,你对的谁?”
“你对得起邹家的祖宗吗?”她喊破了音,一下子绷不住了,梗着脖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滚。
“我为什么要对的起?”邹良也站了起来,咆哮着质问:“我他妈欠他们什么了?”
“你……”陈春梅浑身颤抖,她急躁地在堂屋里扫视,大步走到屋角抄起那根平时赶鸭子用的竹竿。
她攥着竿子转过身来,看见邹良的一瞬间,心口生疼。这么多年,邹良只是小学时候调皮挨过打,大了些她不曾舍得在他身上落下一个巴掌。她依旧愤怒,又渴求地看着邹良,企图在他眼中探寻出一丝悔过。
邹良走到四方桌前,屈膝跪下,挺直后背。
“你打吧。”
邹良冷冷的,让陈春梅觉得这个儿子太陌生。她咬着下唇抬起手臂,一竿子抽到邹良的肩头上。
“你发什么疯?你打他干什么?”邹潮抓住陈春梅的胳膊,抢夺她手里的竹竿。
“你别管!”陈春梅嘶喊开来,跺着脚推开邹潮,“我今天非打死他!”
她涨红着脸冲邹朝哭:“你儿子,他喜欢宋迎春!”
说完,她走到邹良身后,又抽打下一记狠狠的闷棍。邹潮关上了大门,默默的走回房间。
竹竿子扬起又落下,邹良的衬衫破开一道道凌乱的口子,露着肉,沾着血。他始终一言不发,跪直的脊背在抽打中微颤,双手紧扣膝头。那竹竿旧了,经不住这么大力气,在抽打中破成竹瓣,露出锋利的边缘。
陈春梅再打,每一下都在邹良背上梭开鲜红的伤口,血珠子胡乱地往外涌,衬衫破烂肮脏。
眼泪糊了陈春梅的眼睛,她像是死了一回,再使不出力气,扔下竹竿手脚发软,扶着桌子坐下来。
邹良抬起脸,满头都是汗。那一瞬,陈春梅很想伸手摸摸他,又被他倔强的眼神击退。
“往后。”陈春梅面如死灰,“别回来了。”
周日,宋迎春下工比平时早了些,他斩了半只烤鸭,又配了点凉菜,回去正好可以跟宋怀平一起吃晚饭。
车刚开进院子,他看见邹良正坐在合欢树下,和宋怀平闲聊。他停好车,搭上车门走下来。
宋怀民冲他招招手:“大良要走了,特地过来跟你打招呼。”
宋怀民抽出身下的板凳,接过宋迎春手里的熟食袋子走去厨房。宋迎春挨着邹良坐下。合欢花开得旺,地上铺了一层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