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叶沁竹留了个心眼,“我的意思,你与程越说了吗?”
“教众已于三里外密林寻到程护法,寻到时其昏昏沉沉,似是被关入迷阵结界内。我差人告知他:由于其办事不力,剥夺贴身照顾圣女之权,改为在外防护。”
“程护法似是极为不服,意欲面见圣女。”林翎禀报。
“……不见。”叶沁竹表态。
林翎:“若是不见,恐怕他会一而再,再而三提出异议。”
叶沁竹道:“这是你该操心的事,来问我做什么?”
就算程越真的来找她,那也该是在行宫内,众目睽睽之下,被规则捆绑的处境中。
“是。”
林翎离开后,叶沁竹坐回车内,蹙眉叹了口气。
虽然调离程越,但还是避不开违背他的意愿。程越多疑心狠,她这般忤逆他,恐怕已经动了杀心。下次见面,性命难保。
接下来的时间,她只能龟缩在行宫,靠那些不明真相的教众阻隔程越的行动。 马车滚着尘土,平稳向前。叶沁竹端坐在车,大脑飞快地转动,几乎要无视身边人的视线。
热水很快被端上,连带的,还有一方乳白帕巾。叶沁竹从位置上倾身,端过热水,将帕巾放入水中沾湿。
“再来一次,手。”比起第一次的紧张,叶沁竹缓和许多,颇为熟门熟路。
苏长柒垂眸,掩去眼底滋生的讶异,第二次把手递了出去。
细心擦净苏长柒手上参与的血渍,叶沁竹打开药盒,以指蘸取膏药,轻柔地点在手掌的伤口上。
“疼吗?”她害怕自己力道太重,询问。
不疼。
先以热水,后用凉药。冷热交替,不仅不痛,还有些痒。
比起从体内剜出骨血时的感觉,简直像软绵的毛毛雨。只是不明目的的善意让苏长柒不适,甚至烦躁,他疲于应对,竟有些迫切地想弄明白,对方究竟是何许人。
苏长柒没有说话,叶沁竹反倒紧张:“那我再轻点?”
她提心吊胆,生怕惹他不满意,临时变卦,不教她了。
“不必。”苏长柒摇头。
他又捕捉到先前弑杀鸾鸟的人的踪影,正往车队走来。他杀气腾腾,似乎是要给叛变的少女一顿教训。
问问那个人好了。
“好了。”叶沁竹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路。
她已经涂好掌心的伤口,“另一只。”
这一次,苏长柒递出手的动作流畅许多。右手交给叶沁竹,眼底多出些温度和兴致。
叶沁竹上完药,随手往自己指尖轻搓,咬破的伤口早就愈合,看不出痕迹。
就着水洗了自己的双手,绞干帕巾擦拭。
头顶传来动静:“先前你说的符文,我现在画给你看,当做回礼。”
苏长柒屈指,左手在身侧坐上木几轻敲。
上面用水画了个符,痕迹未干。
他以手按住胸口,轻合双目,点向最后一笔的位置:“断为近水,浅出,走天罡位,成天王符。”
以指沾水,连上横线,模拟叶沁竹在鸾车上画完的一笔。
“连辄成木,近太白,再借五行之水,可作金刚符。”
叶沁竹知道苏长柒在讲课,慌忙挪开水盆,坐回车座上。
她坐在木几另侧,体态前倾,漂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全神贯注记图案。
“之所以变换小,是因为都以星象为底,凭自然之法沟通阴阳。符胆不变,旁物稍作变换,撰写而成。”苏长柒说到一半,看到叶沁竹不断在手心描画,“你不认得篆书?”
叶沁竹眨巴眨巴眼,拼命从这些似文非文、似图非图的东西中看出几个汉字。
双手很不争气地绞在一起,脑袋低垂,轻咬了下嘴唇:“确实不认得。” 从简体字时代穿越过来,她倒是能把繁体字认全,但剩余的狂草、隶、篆等字体,她两眼一抹黑。
“符者,合也。符修多善书,将文字认全,亦有助于修行。”苏长柒道。
他没再往下说,抬手把水迹抹去。
叶沁竹“哎”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一阵风入内,刮开轿帘。周围忽然变得嘈杂,隔声符撤去。
林翎在外说:“行宫已到,请圣女下车。”
文盲叶沁竹垂头丧气起身,赶在下车前振作精神,恢复姿态。
她伸手给苏长柒,想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