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2 / 2)

曹澜虽素日只知道埋头苦读,可也知道书儿在生气,毕竟那芙蓉花是他送的,他也有责任。

此刻她身子无碍,他自然是欢喜的,放心的。

只是,他心中尚存疑虑——

曹澜犹豫问道:“我得到了消息便马不停蹄赶来,看见书儿没事真好。不过书儿体内的毒素是怎么清出去的?”

沈灵书听得曹澜此话,那颗因他而紧张慌错的心不禁渐渐沉下去,寒凉至极。

她第一次,用平静的语气与他说话:“小侯爷是怎么得知我中毒的?”

她是半夜时开始发烧,如今天堪堪大亮,也不过辰时二刻。京中离云山寺就算是骑马也需要一段时辰,曹澜不会未卜先知。

曹氏做了这种下作阴毒的事儿,巴不得自己悄无声息的死在佛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沈灵书心如同明镜,她这是揣着答案问问题。

曹澜被她这样平静的摸样刺得心痛,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书儿。

他也心知母亲此次下毒是大错,曹家理亏,书儿如此对他也是应当的。 曹澜愧疚道:“那日来探望你,我命人在此处装作洒扫小仆打探消息,我、我怕你有什么不方便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

“你派人监视我?”少女的声音起伏不定,带着一丝娇怒。

曹澜理亏,此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

可他只是担心书儿的安全,想留下人查看她的起居饮食,并没有监视她的意思。

“书儿,此事是我做的不对……”曹澜的话还未说完便再度被沈灵书打断。

她问:“想必小侯爷来之前,曹夫人已经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小侯爷打算怎么办?”

她虽不会和曹澜真正成婚,也算到了曹氏不会让她如愿嫁入侯府,至多给她使个绊子,却不想她猜错了。

曹氏是想要她的命!

曹氏是曹澜的母亲,他会如何做抉择呢?

沈灵书呼吸微微屏着,花瓣似的指节紧紧攥着丝衾,其实她是有些期待的。

虽然她不愿承认,清白没给太子之前,她是真心的觉得曹澜作为夫君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那时仅限于两人短暂交错地几次接触,如落红入春水,点圈涟漪后再无波澜。

成婚后要涉及到婆媳关系,乃至姑嫂妯娌。若在他面前,她连个公平都讨不到,那这门亲事就是个笑话!

时辰一点点过去,房间内才想起曹澜权衡利弊,做出抉择的声音:

“书儿,母亲下毒一事儿确实不对,来时我也在家中狠狠地责备过她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看见你这样我也很难受,恨不能受罪的是我,可是书儿,她毕竟是我的母亲。”

“她毕竟是我的母亲。”

呵,沈灵书唇边掀起了讥讽的笑意。

她默不作声,静静的等着曹澜的下文。

“书儿,我心知她此事做得十恶不赦,我让她亲自来给你道歉好不好?也会去请旨在云山寺住下,日日照看书儿的饮食起居,断不会让你再涉陷境!”

他言辞恳切,眼神真挚,就快要泪洒当场。

衣橱后的太子听见请旨住下,日日照看这几个字眼,眉头蹙在了一起。

沈灵书起身掀开帘子,直视曹澜的眼睛,良久道:“所以小侯爷是想把此事捂下,要我放过曹氏?”

她的脸色苍白,美丽的眼眸呈现着病容,身形清瘦如同一只随时可翩然而去的蝴蝶,摇摇欲坠。

曹澜看着满眼心疼,可还是缓缓道:“书儿,要我要看着母亲下牢狱吗?”

沈灵书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

她很想问问曹澜,他为新科探花,熟读律法,那么科考场里的文章有没有教过他谋害官家女子,是何等罪名,包庇凶手又是何等罪名?

她没说,她隐隐有了答案,并且不再抱有希望。

与装糊涂的人是说不清道理的,他明显更偏向他的母亲。

曹澜眼色痛苦: “我违抗父母之命,去圣人面前求旨赐婚,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白首偕老。我不知道母亲会做这种事,我也很矛盾。我也想为你出口气,可,可要我大义灭亲,我做不到。”

“书儿,算我求你了。” 沈灵书喉咙“嗯”了声。

她现在已经彻底看明白了。

曹澜出门之前,想必那曹氏给他灌了好一阵迷魂汤,不用想也知是哭哭啼啼,口口声声说知错,一时糊涂,并拿出多年教养抚育之恩压下去。

曹澜是一个心肠很软的人,所以才会养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样子,自然不会对生身母亲的哀求不闻不问。

在曹澜面前,她日后怕是难求公平。

曹氏好狠的一局,就算她这次原谅了曹澜,曹澜承诺日后对自己百依百顺……

可她们二人因此事离心,也再难回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