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书声音柔和了下来:“我尽量。”
“多谢小夫人!”
凌霄抱拳作揖,随后分析道:“我今夜回去复命,殿下定会雷霆大怒。希望他日再见,小夫人能记得凌霄所言,凌霄身死无悔!”
水浪涌动,船身晃动,两个人都站不稳,沈灵书适时的扶了把凌霄的手臂,银光骤然闪现,她重新退回去:“今日多谢凌大人,日后的事,各自珍重!”
凌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朝外走去,关上了舱门,“都跟我过来!”
金銮殿内灯火通明,整个太医院都被调了过来,宁安长公主亲自在床前侍疾,陆执立在身后,心不在焉。
好在,只是晚间未进食,又因二皇子陆运一道折子多思忧虑,心火旺盛,这会儿已无大碍。
陆执心不在焉,眼神落在窗外,是化不开的阴寒。
长公主看见他这个样子,凤眸微敛,刚要出言训斥,想起圣人听不得高声,顿时拉着陆执走出内殿。
“景宴,如今临近年关,边境祁国蠢蠢欲动,陆运被罚去戍边,与他们多有交涉往来。可本宫派去的探子回报来说,陆运似乎与祁境使者暗中勾结,你父皇如今年事已高,你的心能不能用在朝政上!” 长公主看着自己唯一的嫡亲侄子,眸光如炬,意有所指:“太子妃没了还可以再封,可若大邺乱了,这太子之位是谁的还尚不可知。景宴,你要因为一个女子而误国吗?”
陆执弯身:“景宴不敢。”
“近日无事便来金銮殿侍疾,若你父皇还不好,即刻监国!”
“是。”
殿外,栖凤宫的掌事太监匆匆跑来:“长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探病心切,还望一见。”
宁安凤眸泠泠:“此处有本殿,告诉皇后管好后宫便是!”
太监对着这位帝王亲姐是敢怒不敢言,又匆匆折回。
从金銮殿出来后,陆执没有出宫而是回了明德殿。
想起小姑娘这些日子骗了她,还在他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他眼神深了深,步子加快了些。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凌霄不可能找不到沈灵书。
吹灰之力而已。
明德殿内,灯火如昼,案前的男人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最后竟是低低笑出了声。
“你在找死。”
很低的音色,却藏不住极致的愠怒。
“砰”一声,凌霄闷哼一声倒地,笔挺的面容被砚台砸出了血,疼得他五官扭曲,捂着左眼,然亦不敢喊疼,只冒着冷汗强咬着声:“殿下,小,小夫人真的从……船上跳了下去,凌霄尽力……了。”
陆执抿唇冷笑,灯火将那张极为俊朗的脸映衬的犹如地狱鬼魅:“念你跟在孤身边多年,自己去选个死法。”
凌霄猛地吐了口血,脸色惨白,恐惧中夹杂着一丝认命。
放过小夫人时他便想到,殿下一定会杀了他。
因为他爱小夫人如命,他没有顺利的完成任务,他就得死。
这是从小在暗卫营活着出来的规矩,不会因为他同殿下朝夕相处多年而改变!
凌霄唇边漾过最后一抹释然。
殿下,这是凌霄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希望来日你们再相见,小夫人可以选择重新认识您,了解您,您也不要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将小夫人推开了。
凌霄弯身着身子,踉跄起身,冷不防袖口中掉落了什么东西,清脆的响声,似乎是个首饰。
陆执敛目去看,是一枚素钗,镂空海棠缠丝上镶嵌着一颗珍珠,是那日她走时所戴。
凌霄一怔,小夫人何时给他的?
他捡起那珍珠钗递了过去,陆执轻轻抚摸着那硕大圆润雪白的珍珠,眼前浮现了小姑娘那双漂亮的眼眸。
陆执神色稍霁,语气顿了顿:“去领罚,孤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凌霄心底震颤,瞬间明白了,是小夫人偷偷塞到他身上的,为的就是保他一命。
“多谢殿下。” 凌霄告退时却见门口侍卫拖进来一个粗布麻衣的姑娘,口中塞着手绢,竟是采茵?!
对啊,他居然把采茵忘了!
原来殿下还有两手准备。
凌霄意识到这一点,脊背处不断地开始冒冷汗。
——
凌霄走后,沈灵书心神彻底松懈下去。
没了官兵的阻拦,客船重新缓缓启动。
她推开窗子,水波荡漾,清冷细碎的月光散落在河面上,晶莹剔透,像是洒上的碎银。
她浑身上下沐浴着一股劫后重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