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上。”
说完,他起身,绣着金线的墨色袍角擦过酒樽,俊美皮囊下写满了漫不经心。
为首在中间跳舞的那位领头瘦马看得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含春。
男人自身旁经过,她咬唇,双眸剪水,似是下定决心一般,那细腰没长骨头般的朝他跌去,娇呼的音色带着喘,“大人……”
陆执恍如未闻,凌霄眼疾手快的拿剑柄挡住了女子的身体,生生给推到了一边。
在场宾客哄堂大笑,此起彼伏。
跌坐在地上的瘦马羞恼的脸颊通红,再一回头,哪还能看见那位金玉般的人了。
太子出去后,在场的人顿时不再拘谨,渐渐放开了。瘦马们一曲接着一曲,卖力的扭动着白花花的胳膊。
此景太过靡丽,赵绥远便让夫人回去了。
沈灵书在院中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夫人,她微微行礼后两人便就着烛光沟通挑选绣样。 畅聊完出来后已是亥时。
沈灵书揉了揉有些泛的眼睛,打了个哈欠。
她看了眼如水的月色,心里想着这个时辰岁岁应当睡醒了满地找她了,要快些脚步回去。
岁岁平时很乖,知道她一个人带着她不容易,很少哭闹,可若是长时间见不到她便会憋着小嘴,眼泪叭嚓的委屈哭哭,一声声的喊阿娘。
心中记挂女儿,沈灵书拎着篮子,快步走在扶手游廊上。
县令夫人选个三个图样,凤穿牡丹,桃夭,春水海棠,只是还需要再改进一下明日再拿来给她看。
夜凉如水,县令府恢弘壮大,沈灵书拢了拢披风,强打着精神继续朝府门走去。
晚风吹皱春水,将她那纤细的身形勾勒的更加玲珑有致。
陆执酒气上头,出来透透气。
月影婆娑,碧树如茵,一簇簇桃花映在春水之中,惊起圈圈涟漪。
他手撑着白玉栏杆,雾色迷蒙间,隐约看见了一道窈窕背影,那姿态如雪洁白,如月温婉,像极了三年来他梦中曾梦见过无数次的身影。
“袅袅……”
男人唇边轻溢出声,右手捂着心口,踉跄超前走了几步。
风一吹,落花缤纷,下了场桃花杏雨,渐欲遮住陆执的视线。
他眉心皱起,抬手挥了挥,视线里却再不见那女子背影。
一股怅然若失的失落感和迫切感席卷全身,心口处那熟悉的疼痛又窜了上来,疼得他脊背躬着,微微弯了下腰。
陆执撑着栏杆坐下,指节颤抖着从怀中拿出一玉色瓷瓶,仰首服下。
袅袅,是吃药吃出幻觉了么?
为何我仿佛看见了你,和梦境中一样,你头也不回,再也不愿看孤一眼。
你到底在哪啊?
为什么一点痕迹都不漏出来。
你好狠的心。
陆执胸腔内钻心的疼,他狠狠拧着衣领,大口喘着粗气,爆着青筋的太阳穴一直弹起凸跳,那双淡漠桀骜的眼底涌上了猩红,痛苦扭曲。
此时春雨薄如烟,细密而下,陆执心疾发作,疼得昏了过去。
“殿下!”
“太子殿下!”
不远处,凌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身后点点火把灯笼渐渐朝这边跑来。
赵绥远惊得人都晕了。
他哆哆嗦嗦的吩咐下去,“快去查,今夜殿下用过的饭菜是不是被下了毒!快去!”
太子殿下在他家中昏了过去,他乌纱不保啊! 县令府忙到了后半夜,灯火通明。
随军的御医来看后,按照往常一样,开了方子让下人去煎药,随后安抚赵绥远道:“赵大人不必惊慌,殿下这是心病,老毛病了。”
赵绥远悬了半宿的心终于放下,他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松了口气:“殿下这样很久了?这怎么好好的会染上心疾。”
御医讳莫如深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旁的,出去了。
凌霄摆出请客的姿势,眼神凌厉,那架势好像在说——不该你打听的,少问。
凌霄看着床榻上躺着的男人,叹了口气。
计划明日离开台县返京,怕是要耽搁了。
殿下心疾突发,次次疼得身子痉挛,口吐鲜血。这又刚打完仗,长途跋涉,身体已经不能再继续折腾了,只能再养养启程了。
夤夜,陆执浑噩睁开眼睛,看着帷幔外的夜色,眼神低讳,又出现幻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