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用怎样的眼神去看他。
无助、心疼、抱歉、绝望……
她声音微弱地喊了句:“殿, 下。”
无论他做什么, 她都不会怨他。
她分得出轻重缓急。
胥康将孩子往前凑了凑, 声音低缓醇厚,“你的孩子, 男孩,哭得很有力, 长大会是个气宇轩昂的男子。”
这是许她的孩儿活?
眼泪喷涌而出,柳烟钰哽咽道:“殿下……”
胥康起身, 抱着孩子缓缓走了出去。
躺在床榻上的柳烟钰,眼泪汩汩而下。
胥康竟然, 竟然许她的孩子活路。
两个产婆不明所以, 小心靠上前,“太子妃,您刚生产, 身子虚弱, 万不可哭泣,容易伤了眼睛。”
柳烟钰此刻的心情最是矛盾、复杂,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止, 也止不住……
玉姑姑把生产前后的事宜讲给皇后听, 皇后听罢,摇头:“诸事种种, 孩子不可能是胥康的,可胥康冲进产房抱出孩子,又说不太通。”
让她心中疑惑重重的。
柳烟钰没想到胥康竟允她生下孩子,她心中的感激无以言表。
是以胥康的安排,她都默默听从。
胥康不许柳烟钰亲自给孩子喂奶,另请了奶娘。
柳烟钰一日只能见孩子一个时辰,其他时间按照宫里嬷嬷要求恢复身体。
嬷嬷是宫里老人,侍候过无数妃子,知道如何照顾产后的女子。
“生产后的女子下面会松弛,太子妃按时服用药汤,身子干净之后涂抹此药,能让太子妃恢复紧致。”
饮食更是严格要求,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嬷嬷都有精细安排。
胥康信任的人,柳烟钰没有任何质疑。
胥康给孩子起名单字,麟。胥麟。
柳烟钰非常理解,能让他活着已是大恩,哪还用在乎名字?
非胥康亲子,他哪愿意花费心思给其起名,顺便叫个麟儿罢了。
柳烟钰每次见到麟儿很是欢喜。孩子白白嫩嫩,虎头虎脑的,特别招人疼。
皇后宫里,玉姑姑又有了新发现。
“娘娘,奴婢刚听说了件稀罕事,生产之前太子妃竟然没有准备任何婴孩衣物,太子也没有命人准备,只东宫里的宫女略微备了些,孩子诞生之后,这才匆忙补做衣服,非常之匆忙。”
皇后露出了然的微笑,“真是百密一疏。本宫就说吧,一定是不对劲。若他们想要这个孩子,怎么可能不精心准备,偏偏仓促成这个样子?” 她阖目,“赌一次吧。”
胥康忙忙碌碌,柳烟钰做完月子,竟没见着他的面。
只生产那日匆匆一见。
孩子满月前一晚,胥康破天荒地来到柳烟钰的寝宫。
她正和凝儿柔声细语,“凝儿,这件衣裳如何?麟儿穿着一定很好看。”
“是呀,是呀,小主子越来越可爱。”
“嗯,长大了会是个调皮的,你看他那双小腿,一时也不得闲,不停地蹬啊蹬。”
主仆间的温馨场景被突然而至的胥康打破。
柳烟钰呆了一瞬,“殿下。”
凝儿行礼之后,识趣地退了出去。
一月不见,柳烟钰身姿恢复了苗条,曲线玲珑,唇色娇嫩,看起来如少女一般的样子,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殿下,”在胥康紧迫的视线下,柳烟钰略显尴尬地起身,掩饰般地将正在缝制的小衣裳放在凳子上,“殿下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
柳烟钰身子一顿,“殿下最近忙碌,身体状况如何?”
她不自觉便代入为人医者的本分。
“一切安好。”
“殿下,”胥康杵在她跟前,她不知道如何自处,只好问道,“殿下要沐浴吗?”
胥康:“不必。”
他终于动了,坐到桌前,“明日是麟儿的满月宴,白日里孤要去宫外练兵,傍晚会归。父皇自有安排,你听从便是。”
原来是为了孩子的满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