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几步,见萧翎没有跟上。
“怎么了?”
为什么不走啊。
萧翎长腿一抬,两步跨到她身边。
到了还巢院,她人已进了屋,萧翎还在外面。
她回头,又问:“怎么了?”
两人隔着门,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仿佛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灯火在萧翎的眼底明明灭灭,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他说:“我就不进去了。”
谢姝:“……”
这人是不是有病!
“你到底怎么了?”
“我会和长辈们说,近日案子太多,我怕扰到你休息,以后都歇在书房。”
谢姝就纳闷了,这人先前不是逮着机会就孔雀开屏吗?怎么突然对她避之不及,难道是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为何?”她问。
萧翎看着她,道:“春风带笑时,请君入罗帷。”
然后他近前一些,压着声,“娇娇,我等你。”
……
天气更凉时,长辈们准备出京。
高皇后在宫中设宴,为长公主送行。与长公主和谢姝祖孙一同被召见的,还有老太妃和镇南王妃。
如今的独孤宫看着似乎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又像是完全不一样。贵妃榻下不再有压着的杂记,茶盘之下也不会有随时可以拿出来玩耍的叶子牌。
几人到时,殿中已是一片花枝招展。
宫妃齐聚,高皇后雍容华贵在居于正中。
谢姝一眼看到宫妃之中年纪最长的淑妃,便知此次宫宴绝非高皇后本意。而高皇后看过来的眼神,也印证了这一点。
一众妃嫔,不见最为得宠的梅妃。
关于梅妃的事,谢姝也有所耳闻。
高皇后将那烫手的传言一事,巧妙地交给了景元帝。谁也不知景元帝最后查到了什么,处理的结果就是梅妃因御下不严被问责,夺其妃位贬为嫔。
她被贬为嫔之后,景元帝再也没有踏足她的宫殿。
听说她几次求见景元帝,景元帝都没有见她。她无计可施之下截住景元帝,想用往日宠爱换来帝王的再次垂怜,没想到迎接的是帝王的又一次怒火。
从妃到嫔,再从嫔到贵人,不过是几天的工夫。
谢姝想。
失宠如山倒,她还有下降的空间。
或许过不了多久,宫里就会查无此人,再过不了多久,她更有可能悄无声息地死在无宠无爱中。
这天下至尊荣耀之地,亦是人间极尽残酷之所。
帝王心术,最是无情。
君王对自己的后妃们如此,对臣子们也是如此。不论是圣宠正浓时,还是被猜测时,其实根本的处境并没有太多的不同,无非是利用的同时又防着。
一家祖孙婆媳被赐座之后,最先发难的是庄妃。
“长公主此次出京,听说萧太妃也会随行?”
老太妃笑着回道:“臣妇曾是殿下的伴读,年轻时殿下到哪,臣妇就到哪。如今年纪大了,若能有幸再伴殿下左右,臣妇实是荣幸之至。”
“殿下与母妃年岁都不小,这出京之后身边必须得有人照料着,臣妇想着索性闲着无事也是无事,便也打算随她们一道出去走走。”镇南王妃接话道。
众妃听到她们婆媳俩果真都要离京,一个个眼神微妙。
自古以来,将在外,家眷在京,一是为保安全,让边关守将无后顾之忧,二则是世人秘而不宣的潜规则:那便是为质。
如今镇南王镇守乾门关,他的家眷理应在京中哪也不去。
“月城公主和萧世子大婚不久,这一下子家中长辈全都走了,怕是有些不妥当吧。”说这话的是妃子声音不大,但足够被人听见。
一时之间,附和者不少。
长公主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我家娇娇和翎儿都是省心的孩子,我们放心得很。”
高皇后对此很赞同,“本宫瞧着月城公主和萧世子一个比一个能干,都是不会让长辈们操心的孩子。不像有的孩子,年纪一大把了还不干人事。”
这年纪一大把的孩子,所有人都知道指的是谁。
安王宁王顺王,一个都跑不掉。
安王顺王的生母皆已去,只有宁王的母妃淑妃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