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长子 第231节(1 / 2)

出了乾清宫,

    韩文就更加耐不住性子,急忙把心中刚刚想的讲出来,叫王鏊给他解答疑惑。

    王鏊听后哈哈大笑,“陛下不给王伯安实职,令老夫慢慢放权,不是为了锻炼他。而是担忧限制他。因为任何一个实职都有职责的边界,有了边界他便不能管。如此想来,仅就王伯安而言,当然是虚职更好。”

    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

    王伯安到了总督府,挂个参知政事的名头,这名头重与不重大与不大就看总督如何支持。

    如果无所谓,那便去哪里都不带他。如果要重用,那也可以相当于总督亲至。

    总之,就看王伯安还能不能像在西北那样给王鏊以惊喜。

    “世上还有此人,待我去见他一见!”

    “那可能得稍微等上些日子。”

    王守仁上月从贵州返回,皇帝派了医学院的大夫去给他调理了身子,免得在贵州待久了落下什么病根,说到底他不是在那地方长大的人,这时候的南方说不定真的瘴气重之类的。

    而半月前,王守仁按捺不住对父亲的想念,已经启程去了南京。

    反正是皇帝准允,所以叫他多等,还真是很难熬得住。

    南京的四月更加温暖怡人,甚至还有些稍稍的一些热意,王华在这里是兵部尚书,名字一样,但与北京的那个兵部尚书王敞相比,那就差得太远了。

    不过也不是说他一点权力都没有,南京兵部尚书又称南京守备,负责南直隶地区的军事守备、各卫所武官的考核、任用和裁撤以及管理南直隶地区的官船、官马、驿站等。

    简单的说,在南京城也有如北京一样的各方角色。文官代表是南京兵部尚书,宦官代表是南京守备太监,勋臣则是与明代皇室绑为一体的魏国公。

    至于说南京六部给人养老的感觉,确实,相对于正儿八经的北京六部,这里多多少少都可以说叫养老。

    尤其王华,他本是皇帝亲信,却在浙江巡抚的位置上止步不前,到南京来任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对于普通人而言可能是有房有车、生活无忧,对于他而言,则叫政治生涯不如意。

    但王守仁,他那个在贵州坐了7年冷板凳的儿子却借此官复原职,关心这一家的人都知道,这是皇帝故意给的弥补。

    这年头的人不敢对皇帝有什么抱怨,王华听说自己儿子回到京师甚至有些心中恐惧,害怕圣宠太高惹人嫉,

    退休就退休,这样子退休,不是平白多些麻烦么?

    所以他也上疏请求皇帝收回成命,然而奏疏上去,皇帝怎么批示还没收到,倒是先把儿子王守仁给盼了回来。

    “不孝子伯安,拜见爹爹!”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王守仁苦守贵州七年,之前他是状元之子、人生得意,经历这番磨难,心中情绪很多,再见到亲生父亲才能不用刻意隐藏。

    父子俩这样一见面,王华心里的那些低调、藏拙的官场生存手段全忘了,噙着眼泪只说了四个字,“回来就好。”

    之后王守仁就在他的官舍里住了下来。

    离别太久,骤然相见,父子俩在桌席对坐,竟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伯安,你在为父这里待上两日,然后便回乡去见诸氏。你走之后诸氏整日为你担心,如今你能够官复原职,她不知该多高兴。”

    诸氏是王守仁的妻子。他们很早就结婚了。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孩子。所以历史上也流传出诸氏要替王阳明纳妾而遭王阳明拒绝的故事。

    另外,王阳明搞出过新婚夜逃婚这种在当时很离奇的事情,但诸氏和他的岳父都对王阳明较为宽容。这一宽容,便让王阳明和诸氏的感情极好。

    所以王华讲这话,倒也是情理之中。

    “父亲放心,孩儿已经托人带了信。这几日再趁着天气好回一趟余姚,一定会把家中安顿好的。”

    王华点点头,他们家这日子现在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总算是有曙光的,“对了,陛下允了你几日?探亲虽重,但也不要耽误了时间。否则,又要有人参你了。”

    王守仁笑了笑,“这次孩儿能官复原职,多亏了父亲。孩儿也知道父亲的秉性,所以……所以来的路上还以为父亲会再如七年前在山东那般,拒孩儿于门外呢。”

    “皇恩浩荡。为父原先确是这么想的。”王华摇摇头,含着浅浅的泪花摇头,“但是见到你,便怎么也不忍心再讲那样的话。其他人要是嫉妒、怎样也拦不住,你回不回来他们都会嫉妒,所以任他们说去吧,咱们只需记得报答了皇上这番恩情就好。做人做官,无愧于心,至于是生是死、是显赫还是落寞,又有什么要紧?”

    “嗯!”王守仁此刻的的确确感受到了父爱的温情,“孩儿受教了!”

    刚见面,有些不开心的话便不要讲了,唠唠家常挺好。

    到了第二天,王守仁又去逛了一趟南京城,说是逛,其实也就那么一会儿,一个时辰都不到,其余时候也多是在屋子里静静读书。

    王华在窗外远远的见过几次,心底里就四个字:老怀大慰。

    七八年前在京师,王华可没少被儿子气,那会儿进士都没有考上,还不好好读书,一天到晚要去塞外、要当将军的,可把他这个老爹给愁死了。

    但冬去春来,现如今王守仁多了一身静气,学会了以读书为乐。看来贵州之贬,所获甚多。

    第四日时,王守仁便开始和父亲谈起一些朝中的事。有一个结,还是在他心中的。就是父亲王华政治生涯的终结。

    不过王华其实对这件事倒没什么要讲,他说道:“为父已经过了六十了,人人说可惜,可又有什么可惜?撑着老迈之躯再去和人斗、和人争?”

    他摇摇头,“命数天定,人又何必徒增烦恼?况且为父得了状元,这名头从古至今也没几个,我的儿子也中了进士,如若这样还不知满足、还要将官做到最大,那么将来必遭横祸!”

    “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就是希望你能够不负所学,为江山社稷、天下百姓做几件好事。恰逢圣明天子在朝,伯安,古往今来再找不到如你我一般幸运的父子了。”

    王守仁心中松了大大的一口气,“父亲若能如此想,那便太好了。”

    “你不必因为父愧疚,父亲为儿子,天经地义。你若带着负担,才是对不住为父。轻装策马青云路,人生从此驭长风。尤其陛下是一代明君,在正德一朝,你只需心中装着百姓,陛下便怎样也亏待不了你。这是于此时做官最大的要领,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切勿忘怀。”

    “是。孩儿知道了。父亲,孩儿明日便回余姚了,您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了。责任于你身,为父放心。”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取仕、施恩、朝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