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长子 第285节(2 / 2)

    最关键的因素,冬天他们物资匮乏,如果秋天不赶紧抢一波,那女人、小孩、牲畜都很难熬过冬天。

    而对于中原的农耕民族来说,春天出击最好,一来天气逐渐转热,越打下去天越热,咱不怕。二来春天是牲畜繁殖的季节,为了多养牛羊,游牧民族就会尽量分散在辽阔的大草原上放牧育雏。这个时候就是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集结军队,且战争还会影响牲畜繁殖。

    另外,大师远征,需要耗费很多粮草,粮草的筹集也需要时间,而冬天是农闲,正好有时间组织民夫运送粮草。

    所谓剿套,就是要在这个时候深入大漠,碰上人就杀、碰上牛羊就抢,

    游牧民族抢一回关内的百姓,造成民不聊生,中原王朝抢一次他们,那也是沉重的打击。反正就是七伤拳,看谁先耗死谁。

    王守仁最后的结语颇有道理,“大明既已耗费国力备兵,岂可作视鞑靼积蓄军马?若不剿套,天必究之。”

    就是你有这个力量,你为什么不去削弱他们一下?

    这个建议杨尚义、周尚文都是同意的,只不过他们没想到是一个文臣提出这样的观点,因为文臣总是倾向于阻止军队出击。

    剿套,也是要粮草的。

    另外一个建议是少府的一名郎中宋衡所提,他是从经济角度来看待战争。

    宋衡不过四品官,在这个场合那是算不得什么,但大朝会允许大小官员说话,所以他也就讲了,他认为朝廷要逐步收紧和鞑靼的贸易,在大同镇的基础上进一步严控向鞑靼人出售盐、铁、布帛等物资。他认为以往军力不强,如此做法,只会让急躁的鞑靼人寇边劫掠。

    但是随着朝廷各路军马不断北出大漠,实际上已经具备了抵御鞑靼的实力。而且不论他们从哪里入关,官军都可作出反应。

    在此基础上,应该为了复套的国策专门勘定边境贸易的法度,并且对仍然和鞑靼保持贸易往来的商人严加打击。

    这其实就是一种封锁。先前在大同也一定程度做过,而且本身明朝就是禁止与鞑靼互市的,只不过私下里走私很多,而按照宋衡的建议,朝廷的措施应该更加坚决,要有开海那种力度。

    实际上也不是朝廷不坚决,贸易战是双方都有伤害,因为双方的百姓都有互市的需求。

    但朱厚照细细思索,其实军事上的骚扰加经济上的封锁,有个两三年,鞑靼人一定实力大减,到那个时候,朝廷出击的胜率也是最高的。

    但经济封锁有个缺点,就是鞑靼人可能会真的活不下去,他活不下去怎么办?也只能南下劫掠。

    这样,明蒙战争可能在今年就会发生。多少会有些措手不及。

    而话说回来,万一胜了呢?

    这种战争是劣势者的全力一扑,如果他们没成功,基本上那口气就断了大半。

    中午用膳,

    皇帝首先与几位重臣透露自己的意思,“剿套一事,朕以为今年即可施行,周彦章已有北出大漠之例,春天时,蒙古人在放牧牛羊,迅速集结军队反扑的概率较小。不过封锁一议,朕以为可于明年剿套之后施行。”

    明年大明的骑兵、边军都会有进一步的实力增强,可以坐等鞑靼反扑。

    杨一清也觉得这样稳妥,“微臣以为极好。若是今年封锁,则秋季鞑靼必定全力犯边,徒然冒险,绝非上策。”

    “一年剿套、两年封锁、三年复套可成。”杨廷和直呼:“大朝会首日有剿套、封锁二策,便已值了。”

    剿套可用周尚文,却不知道封锁能不能用那个宋衡。不过朱厚照也不急,总归是明年的事,再观察观察也行。

    另外,他也想好了另外一件事。

    午后大朝会继续,

    皇帝对着众人说道:“先前大司徒已有言,市舶司有近两百万之银之巨。朕金口既开,说过复套需开海,开海为复套。既然说过,就要说话算话。正德元年,宫里的用度要减、朝廷的冗官要撤,但大明将士的军饷、粮草不能减。今年,复套也务必见效,因而这笔银两,朕不动,诸位爱卿也别打主意。杨爱卿,朕今日在此答应你,拨银一百万两用于购军马、操兵卒、备战事!”

    众臣惊诧,如此数额实在惊人。皇帝为了这件事也真是舍得下血本。

    第三百二十章 巡视

    本质上,朱厚照不是愿意发动战争的人,如果能用怀柔的政策实现民族大和解,那他是愿意的。

    但自从土木堡之后,大明朝对鞑靼虽然也有小胜,但大体上还是败多胜少,且边疆地区也不断收缩,成化年间还能掌控河套、辽东,之后又迅速的回缩。

    军政理论中有一个常识,弱者是没有资格站着获得和平的。

    只有让鞑靼人回想起百年前大明的军威,那时候说出边境和平这样的话别人才能当个话。

    且鞑靼小王子不是庸主,他正在全力统一蒙古,这个时候即便来求和,但狼子野心,肯定也是想先获得力量,一有机会甚至还想入主中原。

    所以他没得选,而且历史上正德皇帝也是打了一个胜仗,不然边关形势更加严峻。

    现在让他来,他会施行的更加彻底,要么就和平,要么就干死他们。不能够花钱花小钱,事情办不好,钱还浪费了。

    所以这一百万,要舍得。

    皇帝此话一出,内阁、军机处以及六部九卿都还算平静,若是聪明人就知道,这是早就已经定好了的。

    奉天殿里一阵静默,

    朱厚照继续说道:“一百万两看起来虽多,但今年宁夏镇要增购两万匹战马,每匹马需银二十两,仅这一项,就需耗银四十万!更为关键的是,朕听说,银子从朕这里出去,过上几手之后,真正用于复套的,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这话说得轻柔,但其实暗藏杀机,从上到下的大臣全都跪了下来。

    “朕,可有说错?”

    皇帝如此询问,其实就代表一种肯定。

    其实所谓的行政成本通常就会包含这些,看着国家的钱很多,但实际上层层盘剥,最后真正用到关键之处的远没有那个数字。

    杨一清出声,“所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朝廷赋税皆民脂民膏,陛下,西北三边自臣而下,若有贪墨银两者,但有发现,不论远近亲疏,臣决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