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逛到日入初时,仍旧一无所获。
深秋的白昼不同于夏日的,一旦日落,黄昏也会很短,天色很快就会黑下来。
方岩再劝再问:“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官舍吗?”
“缘分未到吗……”周邈不得不遗憾认命。
淮阴城不太大,但也不算小,在偌大一个城里想要遇上一只兵仙崽,确实需要深厚的缘分。
唉,也是不能把步卒和骑兵都撒出去,满城去搜一个爱佩刀剑的小男孩。
因为那样会让这座淮阴城人心惶惶,生出乱子来的。
佩刀剑的小男孩啊……
佩刀剑的小男孩啊!
周邈陡然双目圆睁,看向大道旁的巷道中,想要出来却被几个少年堵住的脏乱小童。 十来岁,抱了一把几乎与他等高的青铜剑。
……
“上午叫你跑脱了,这会儿你倒自己撞上来了!”
要不是外面大街上的一行贵人,他慌忙掉头回来,又怎会被撞上!
韩信心中生气,咬牙切齿地,看向围着他的少年们,目光也就更凶了。
原本就是看谁都一脸高傲的样子,这会儿再换上隐怒的眼神……
年幼的气势尚不足以震慑旁人,却轻易激起霸凌少年们的怒意。
“哈!你竟然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想怎样!”
“想用你那把剑杀了我吗!来啊来啊!”
事情发展到了更糟糕的地步,韩信心中恼怒又焦急。
他要赶在天黑宵禁前,去寻医者给阿母医治,不然就要拖到明天了。
虽然阿母的病情反反复复,是断不了根的慢病,拖一晚上也无性命大碍,可那样就要多受一晚上的苦。
“你们让开,我有急事要办。”韩信终于开口,试图和这些人讲道理。
“你说让开就让开?偏不,你用剑捅我啊!”
若非阿母再三告诫秦律无情,杀人偿命,他早就一剑捅进去了!
就在韩信被逼得双眼泛红时,巷道口传来一声厉喝:
“当街寻衅,逼杀人命,按律当重惩!”
一声暴喝,围着的少年们转头看去,便见一锦衣贵人站在巷道口,身边环绕着数个隶臣妾和武士。
浩浩荡荡一群,一看就来头不小!
很可能就是之前进城的贵人!
想到那么长的兵马长队,心中恐惧更甚。
其中一个少年见机不对,在其他人都吓傻的时候,他趁着黄昏时巷道里光线昏暗,当即就一手拉着自己一个亲兄弟,呼啦跑了!
另两人也被惊醒,当即慌乱地追了上去。
逞凶行恶的少年们逃跑了,英布脚下却没动半步,也没让随行武士去追。
相比给被欺负的小童主持公道,自然是仙使的安危更重要。
英布:“仙使,城中巷道狭窄,凌乱复杂,无法追捕。”
周邈看那些少年身量不小了,如果真给定了罪,怕是这辈子也就没了。
“那就不追了。”
韩信低下头,垂下眼帘,抱紧青铜剑默不作声。
“……”周邈也很不自在,感觉做了一回慷他人之慨的圣父啊。 声音艰涩解释道:“如果真追上他们,又给他们定了当街寻衅、逼杀人命的罪,那他们即便不死也会受刑……”
“好吧,如果我想给他们这样定罪,那他们肯定能掉脑袋,但我不忍心。”
韩信抬头看了一眼巷道口的贵人。
逆着黄昏余晖,身形似乎描了一圈金边,似是一尊神像。
呵,难怪叫仙使呢。
“他们与我的恩怨,自当由我做主了结或释怀,与你何干。”
说完这句话,韩信也不出巷道了,转身就往巷道深处走去。
他要绕道,从其他巷道出去。
周邈觉得这小男孩很是与众不同,完全不同于十岁的熊孩子,而且他还佩了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