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也是我反应不够快,干脆直接抬手射他丫的!”周邈话一出口,却又沉默下来。
因为若真将连发袖箭用到月氏王身上,那后来混乱起时,冒顿见机或许就逃出生天了。
而若非燕猝不及防两刀带走月氏王,宴上月氏贵族们一时混乱,顾此失彼,他们必定要在帐中纠缠更久。
或者除贼没能除王,未能点燃炸药包,月氏兵力围拢,多添伤亡。
所以燕出其不意动手,他们一鼓作气冲出王帐,竟是最佳选择。
甚至不用燕杀死月氏王,伤到对方,引起混乱也一样。
但那样,其间燕不就危险了?
周邈看向燕,对方双目通透,表情淡然。
她也应该是知道这些的吧?
周邈倏地后悔内疚,“早该在察觉到异样时,就不跟着去月氏王庭的。”
燕却是一笑:“妾虽不知详情,但那个冒顿太子,想来是个危险人物。一旦错过时机,放虎归山,岂知来日猛虎下山,不比今日更危险?” 周邈沉默不言,因为现在答案只有他知道。
如果大秦不再二世而亡,而是得以延续传承,那大汉面临的匈奴之患,大秦也必将遇到。
来日冒顿单于一统草原,控弦三十万大军,南下中原。岂知不比今日更危险?恐怕更危险数百倍
都不止!
今日虽惊险,却是成功达成目的了。
燕又道:“今日自应邀赴宴时起,之后种种——去时路不走直,宴上点破仙使餐食习性,借右丞相及廷尉贬低大秦上卿,并自比始皇帝陛下。皆证明,月氏王确实心藏阴谋。”
“叫仙使驳斥后,又借索要妾,以辱慢仙使。可知今日月氏王意图所指,恐在掳掠、扣押仙使。
如此情况,已无转圜余地。
于是张郎君欲呵退月氏王,言明武城侯陈兵边境,随时可西进,却无果。随即长公子亦代表大秦和陛下,问责月氏王,亦无果。”
“至此,便可知月氏宣战大秦之意已决。如此情形,月氏王再次索要妾,妾自当见机行事了。”
那月氏王狗胆,竟还敢出言戏亵仙使,叫他多活一口气,都是他们为臣之失!
“况且,妾也不算是纤细弱小的小女娘。妾袖藏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取月氏王贱命,亦有六七成胜算。”
说六七成其实多了,实则五成把握。你死我亡,一半一半而已。
燕触摸着袖中匕首,很有霸气冷酷的气韵。
燕…姐?
燕姐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女死士?
燕:???
周邈方才在宴上被形势推着走,哪及细想分析,只凭先天敏锐直觉行事。
最后也是向张良眼神确认,才决定杀出重围。
这会儿燕这么一复盘,才发现——哦!原来如此!
刚听明白呢,又被燕的霸气言行震撼到了。
试探问道:“燕,你多少岁了?”
“今年仲秋望日,刚满十八。”燕着实不懂,虽然成功消解了仙使的内疚。
但怎么突然问到年龄了?
八月十五的生日,刚满十八岁。
按这具身体年龄来讲,那是要叫姐。
周邈确认过,就对上了燕姐的疑惑眼神,忙摆手:“没事没事!随口一问。”
立即转头去询问智脑张良:“子房,早上你是从哪里看出月氏王有不对的?”
难得仙使在宴后也称他字:子房,张良却是神色凝重:
“仙使,容臣事后再答。按先前部 署,此时援军当看见烟花信号弹后,赶来会合了。”
草原易迷路,来赴宴途中,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有一个持信号弹的士伍悄然停下。
在王庭放出第一个信号后,沿途的士伍便会一个接一个发射信号,如此就能迅速传信营地来援。
“可现在还未见到援军影子,恐怕是遭遇敌军了拦阻。”
敌军多半来自匈奴。
“啊!?”周邈想到营地的两千骑兵可能遭遇了围攻,赶紧一转马头:“章将军,你带上一千精骑回去支援!我们有仙武侯带一百武士护卫,随后就到,无需担心!”
周邈有自知之明,真飞驰赶路时,他就是个拖后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