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预见,天下士人学子,将来莫不对科举取士趋之若鹜。
而如今一部大秦朝廷汇编的《秦学大典》,纳入科举进士科教材,岂不是轻轻松松,掌控天下士人学子?
……
诸郡郡守郡尉们猛地惊觉,今日大朝贺以来,已经彰显的事实:
一百零百名新科廷士,皆是选于郡县颇有才干的才子,一旦授官,便可填补很大一部分的郡县官员缺额。
六国富豪尽入咸阳,六国后裔臣服,六国黔首信仰大秦仙使,大秦已再无内乱之忧。
月氏国灭,再添河西郡疆土,大秦更有开疆拓土的魄力与武力。
粮食高产,棉花保暖,天下黔首来日或可再无饥冻。
又有《仙使算书》、《秦学大典》,纳入科举教材,驯服天下有学之士也指日可待,就如过江之鲫已然尽在网中。
再加上有驰道贯通关东的东西南北,咸阳数日便可至郡县,天下疆土也已尽在掌控。 大秦在短短两年之间,已然安稳下来,并将走向富强!
殿中的地方诸郡郡守郡尉们,认识到这个事实,接着便有所预感,他们为何会被召入咸阳。
各郡监御史早在修建驰道时,就已经轮换过一次,现在与郡守郡尉的佐官副手们,在郡中暂理公务。
若他们回不去郡中……
就在郡守郡尉们往更糟糕的境地去想时,大朝贺也进入下一项—
—朝议。
嬴政一如既往地果决,当即颁旨道:“自今岁为始,大秦郡县官员需遵循‘异地为官’的规避准则。郡官不为本郡官,县官不为本县官。”
“另,郡县官吏三年一考政绩,评级优等者,升迁调任。评级良等者,积累三次,升迁调任。评级差等者,积累三次,贬官调任。考绩细则,明日颁发。”
地方诸郡的郡守郡尉们,闻言便知,悬在他们头顶的剑终于是斩下来了!
异地为官……三年考绩……
这是撅了他们的老根老底,又把他们当作牛马驱使啊!
有郡尉郡守当即脸色大变,当即站起:“此等言行,岂非折辱我等!我们是万万不同意的!”
他们这些郡尉郡守,在一郡之中,几乎等同于裂土封侯的‘国君’,若异地为官,三年考绩,岂不是成了被驱使劳作的牛马!
嬴政早有所料,不辨喜怒:“仅是你们站起的四人,抑或还有其余人,也是这样想?”
站起的四人看向坐在席上的其余郡守郡尉们,眼神催促他们一起站起来。
见其余众人无动于衷,焦急之下更是言语鼓动:
“吾等治理一郡,夙兴夜寐,何等操劳,如今始皇帝一旨调令,便将我们调到异地,远离家乡故土,何等寡恩薄义!
此时吾等正当拧成那一股绳,共同进退!”
若没有新科廷士摆在那里做候补,倒是可以试试共同进退。
现在共同进退?共进没有,同退就有。
同退赴死之后,刚好给那一百零百名新科廷士腾位置吗?
嬴政见其余郡守郡尉们稳坐席上,才道:“朕不欲辩驳,尔等究竟是仅仅难离故乡,还是私心私利作祟,将一郡之地当做私家封地。”
“虽然终究还是聪明人更多,但尔等四人,朕也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
同意异地为官,且贬官为异地县官。”
至于不同意会有什么后果?
殿中众臣皆是心知肚明。
最终,有三人缓缓重新落座。
他们现在人在咸阳,相比丢掉性命,还能够做异地县官,已经不错了。
大秦国运蒸蒸日上,富强指日可待,
即便他们今日抗争后不死,若离了朝廷,天下之大,也无施展才干之处。 唯有最后一人,梗着脖子傲立殿中:“始皇帝,你难道要随意斩杀一地郡守吗!”
此时,仍旧还是廷尉的李斯,离席禀道:“陛下,此人宁死不愿调任异地,想来是郡中存在一旦离任,叫接任的郡守发现后,以己身一死都难以赎其罪的重大罪行。”
这名郡守当即脸色大变,李斯不曾侧头去看,就已胸有成竹:“臣请彻查此人。”
虽然随意斩杀一个郡守也无关痛痒,但既然大秦强盛在望,一些没必要的瑕疵若能避免,就避免了吧。
不能随意斩杀,那就彻查罪行再斩杀。
嬴政:“准。押下去,留待查明再审。”
殿外卫士入内,押下唯一站着的郡守。
后来果然如李斯所料,这名郡守在郡中犯下累累恶行,被判夷三族时,郡中黔首无不额手相庆!
——这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