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将桌上的布一个掀起,两颗粉色珍珠霎时滚落在地。
“你这恶仆,竟敢偷窃家主私物私售,该当何罪!”
知夏见到两粒珍珠早已目眦欲裂,听闻呵斥连忙跪下:“知夏知错,是知夏鬼迷心窍,知夏知错了……”
谢瑛惊讶地捂住嘴,单是两颗珍珠她不知道具体是哪个饰件拆下来的,但她的的确确能明白,这就是属于她的。
知夏竟然偷了她的首饰出去卖!!
“你哪里是知道错了,不过是罪行被人揭发了急着求饶罢了!”谢夫人厉声道:
“我谢家绝不容忍此等恶仆,来人——”
等候在门口的两个仆人立刻进屋拉住知夏两条胳膊。
“先把她关进柴房,明日差送衙门!”
“大夫人,夫人……小姐!”
知夏还想求饶,一个仆人已经捂着她的嘴把人拖走了。 谢瑛怔怔坐在原地,显然是惊呆了。
知夏是她在徐州时就带在身边的丫鬟,母亲说贴身丫鬟最好是从小一起长大,才能对她忠心,因她迟早是要回兆京的,所以知夏是她从卖身的小姑娘里面挑来的,与念春一前一后进府,她从未想过她会背叛自己。
谢瑛一时心乱如麻。
谢夫人处置完人后转向众人,这几人中,只有周氏是她事先通过气的。那日,两个贴身丫鬟中一人听得见,一人听不见,谢夫人就起了疑心,分别派人跟着二人,见念春整日就在府里,偶尔出去也是做谢瑛交待的事,一包烤栗子也得讨价还价,最后还是没能讨成功,一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反观知夏,则利落得多了,只是有些爱好偷懒,这也算罢了。直到昨日,谢夫人的人跟着她到了当铺,见到了她私售珍珠现场,抓住店里伙计后,几人还得知,除珍珠外知夏还卖过不少首饰,一看就不是她自己能买的。
谢夫人目光扫过众人,见谢瑛怔怔发呆,她身后念春也一副吓傻了的模样,倒是沈兰棠,脸上虽有惊异,却尚镇定自若。
——没心声。
谢夫人说不出是遗憾还是如何,既无心声,她也不勉强,看向谢瑛道:“瑛瑛,知夏偷窃你的私物不能用了,明日我从府中调一个丫鬟给你。”
谢瑛愣愣点头,过了一会又连连摇头:“不用了大伯母,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两个丫鬟在旁伺候,有念春一个人就够了。”
她显是吓到了,与其找个不忠的,不若就念春一个反倒安心。
谢夫人想到她如今年岁也不勉强。
“那我再给你加一个粗使丫头,就在你近旁候着。”
“谢谢大伯母。”
从退婚到将知夏扭送官府,这一连串的事情似乎已经落下帷幕。
事后,谢夫人在房中偷偷猜测,莫不是只有关心谢瑛的人才能听到沈兰棠心底的话,念春关心谢瑛婚事,而知夏则是对谢瑛虚情假意自然不会真心关心她的婚事。
至于彩月嬷嬷,她不过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且不说对待大老爷如何,但对二房不过是面上关切,听不见心声倒也平常。
只可惜那之后就没再听过心声,谢夫人怀着说不出的淡淡惆怅入了眠。
——
又过了两日,谢府上上下下又忙碌了起来,因为,谢瑾要回来了!
谢瑾就跟非暑寒假回家的珍贵大学生似的,但凡他回来,谢府上下都跟过年似的,好吃的好喝的,新鲜的羊腿鸡鸭鹅肉通通往府里送,连带着沈兰棠的伙食也变好了,当然了,从来没差过。
这一日早上,沈兰棠刚刚睡醒过来,浑身还黏糊糊的,正慵懒地从竹编的榻上起来,宝珠急匆匆地跑上前。
“小姐,小姐,快给您更衣!”
沈兰棠蹙眉:“急什么,还不到你姑爷回来的时候呢。”
宝珠一脸天真:“就是因为姑爷还没到,我要给小姐化一个美美的妆,等到姑爷到了,让他惊为天人!”
沈兰棠皱眉看着她:“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宝珠没有被她不古不现的话难住,吐了吐舌俏皮道:
“我当然是站小姐这边的,可是姑爷是小姐的夫婿,小姐在家时不常说出门靠朋友,所以出了门要对人和和气气,那小姐嫁人了自然是出嫁靠姑爷,我帮小姐讨姑爷欢心也没错啊。”
沈兰棠:“......”
沈兰棠□□沉默了。
沈兰棠这边兵荒马乱,另一头正院会客厅内,谢夫人坐在厅堂正前方的椅子上,眼中难掩喜悦之色。谢瑾半月才回一次家,谢母自然也分外想念,只是她素来端庄持重,未表过分表露。几句母子叙情后,谢母问道: “你与兰棠可好?”
“我与兰棠?”
谢瑾对自己这位新夫人了解不深,他们属于完全的盲婚盲嫁,只是沈兰棠婚后操持家务,管理院子爱护晚辈,未曾让他操过心,两人也未曾红过脸,思及此,谢瑾点头道:“我们很好。”
谢夫人欲言又止:“你有没有觉得,兰棠有哪些不寻常的地方?”
“不寻常?她哪里不寻常?可是她做了什么让母亲不喜的事?”
“不是不是。”
谢夫人怕他误解,连忙道:“并非如此,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