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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作为下人,秋香能认得清自己的地位,这话对方能说,她可不能应承,哪怕她主子也这样想。

“唉,”王义和看着这流水似的看不到尽头的箱笼,到底还是心软了,让下人打开大门,对秋香说道,“你回去和郡主说,这些东西族里就暂时帮忙保管着。现在大家手里的现银也不多,大郎、三郎、七郎那边也要用,最多能挪出八万两来,剩下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他三个儿子都在大将军账中,要是大将军那边都供应不上粮食和冬衣,再遇上突厥、屠各进犯,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条了。

王义和想着北方的局势,叹了一口气,背着手看向皇宫的方向摇了摇头。

秋香得到了他的应承,福了福身,恭恭敬敬地把东西都清点好,让对方接手,方才带着凭证回去。

王怀玉想了半天,和梅香一起清点出能用的银子,又找了王将军的幕僚让人去购买粮食和棉花。

王松,一个穿着长衫的读书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正拿着王怀玉给他们的银子总数,核对今年要购买的东西,预算支出。

看着账面上的银两叹着气的摇了摇头,“郡主,这些钱不过是杯水车薪,就算是过了今年年冬,来年春天也熬不过。”

别忘了定北的冬天比盛京要长一个月。

“是啊,三十万大军就是坐着不动,那消耗也惊人得很,更不要说屠各最爱在冬天下来打草场,要是大军动起来,那消耗得翻倍。咱们这点银子,也就是解个燃眉之急。”王松身边的沈意也苦笑道。

他们两个是将军派回来协助郡主筹集军粮和棉衣的。两人原本是和王怀玉商量了,找兵部尚书去给皇帝上折子,再找宰相和户部尚书,怎么也要让国库出一点钱。

结果人家礼物是收了,饭也吃了。大朝会后,皇帝同意批下来的银子却只有一半不到。

王怀玉的脸色也不好看,三十万人的吃喝都靠他们撑着,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时间,书房里陷入了沉默。

秋香回来,看着他们还在书房里议事,微微皱了眉,叫来小丫鬟,让人去小厨房准备晚膳。

看着秋香进来,王怀玉松了一口气,直接问道,“世伯可是答应了?能换多少银子?”

秋香点点头,朝众人福了福身,直接走到王怀玉身边,然后拿出凭据,“王大人说东西替您保管着,银子只能挪得出来八万,王副将也朝族里要了些银子,已经不够用了。”

王松等人还没有反应,王怀玉已经气得差点摔杯子了,说出了和王义和一模一样的话。

“这军队到底是他梁家的,还是我们王家的!”

王松等人也反应过来了,看了一眼王怀玉手里的凭据,摇摇头道,“朝廷就是知道有王家和郡主你们在兜底,才不肯把银子批下来。若是将军输一场,让屠各和突厥的进来走一圈,估计他们就乖乖掏银子了。”

不然他们就觉得不用花钱,也能让边疆将士为他们卖命,以为这歌舞升平来得容易得很。

沈意张了张嘴,不敢相信王松居然敢这样说。他看了看王怀玉的脸色,发现对方居然没有恼怒?

王怀玉理智上知道这不过是气话,突厥和屠各可不是他们手里的小猫小狗,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旦把人放进来了,盛京的贵族官僚有没有被吓到不知道,边疆的百姓肯定是第一个遭殃的。

但情感上,王怀玉是真的想把这些贵族官僚扔到战场去,看看他们的歌舞升平怎么来的。

“别,将军现在就是百战百胜也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钉,这要是输一场,怕不是要被这些人往死里弄?”沈意回过神来嗤笑道,“更何况北边的那些狼,咱们打了那么多年也才勉强压制住,要是输一场,以后的士气可就没了。”

王松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看着盛京里官僚贵族还有皇帝的醉生梦死,再想到边疆拼命的将士,就感觉他们的付出不值得。

王怀玉自己曾经也是军人,能理解王松的感受。

“父亲和将士们护着的不是这些酒囊饭袋,而是我们大齐的百姓。”王怀玉在上方沉声道。

不管她什么想法,现在最要紧的是筹集好物资,让边疆度过这一个冬天。

王怀玉盯着杯里冒着热气的茶水,不禁想起之前的梦。如果这个梦没有错的话,那就是在明年初春,王父就会被陷害。 至于到底是朝廷里的人看不惯,还是崇光帝发疯,或者是有人和外族勾结。

现在手里的信息太少,王怀玉还无法判断。

只能说,王父倒下了,对六部尚书和宰相都没有好处。

不对,王父倒下了,后来接替他位置的是凌家的人,而凌家的嫡长孙是温宰相的孙女婿,这要说没有利益关系在,王怀玉不相信。

但一国宰相真的会短视到这个程度吗?以她对温成儒的了解,她觉得对方还不至于此。

第4章

朝廷上的事,他们左右不了,除了兵部尚书还能惦记着定北军的物资,也就礼部侍郎王义和提过,其他朝臣大都充耳不闻。

就这样,靠着王怀玉和王家东拼西凑,最后只能赶在十月底把东西送过去。

押送物资的是王松和沈意,知道自己的幕僚回来了,王定武很是畅快地让人烤了今天打的兔子,大马金刀的坐在账中听两人汇报这两个月的事情。

“将军!”

“两位先生不必多礼,快快就坐。”

两人朝王定武长鞠了一下,撩着衣袍坐到下首的位置上,捧着刚上来的热茶暖手,不急不慢地道,“郡主为了让北方的妇女多些收入,特地让属下运来了棉花,咱们招的人要是够多,大概一旬就能让一半的将士穿上冬衣了。”

“粮食是特意进的陈年,虽然口感比不上今年的新粮,但都是属下亲自看过的,没有任何问题。陈粮的价格新粮的三分之二,比我们预想的多买了三十车。”

说起他们为了多买一点粮食,特意和郡主据理力争了两个时辰,才勉强让对方同意买陈粮,王松都口渴得不由自主的喝了口茶。

听到买的是陈粮,王定武沉默了一瞬,也知道这个是无奈之举。

大朝会上的事他都知道了,皇帝宁愿把钱拿去盖温泉行宫,也不肯把钱拨给定北军。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险些砸毁了儿子送的笔砚。

王定武吐了口气,沉声道,“这件事你们做的好,先让将士们吃饱肚子才是要紧。”

口感差点就差点吧,总好过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