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节(2 / 2)

于得来当然知道现在的皇帝不管什么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像现在的叛军,他们有兵有马,有钱有粮,但没有谁敢站出来说要自立为王。为什么?

虽然大家都在做招兵买马的事情,于得来相信只要他把这个事情散播出来,王家绝对吃不了兜着走,甚至岭南都会成为众矢之地。而一旦乱起来,那就将是他的机会。

什么生意都不如乱世的生意好做,尤其是盐铁这样的东西。要不是之前他的市场一直在岭南,现在北方他也想要分一杯羹的。而现在这一件事就可以做他的《投名状》。

梁少康自小在宫里长大,一眼就看出了他眼里的野心和不怀好意。但是那又如何呢?又不是对他,王怀玉倒霉是他乐于见得的。

怕事情发酵不起来,他甚至还在背后推了一把手。

梁少康用大齐皇帝的名义,发了一道召勤王的旨意。他知道大家现在对他也只是名义上的称呼,粮草供奉早就脱离他的掌控了。所以他也不针对这些叛军或者是哪一位藩王,而是直指毫无存在感的岭南。

淮南王接到这一旨意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梁少康这是忽然抽什么风,居然要我们勤王去攻打岭南。岭南这不是好好的吗?每年还给他上缴不少的粮草。要不是有岭南撑着,京都早就饿死了。轮得到他来这里指手画脚。”南王整个人急得团团转。

恨不得去扒开他这个侄子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个什么东西,唯一还对他恭恭敬敬的府城不要,反而让他们这些阳奉阴违的人去打,这是生怕有人支持他吗?

淮南王今年四十有三,只有一个宝贝儿子。曾经在京都做质子,然后险些丧命。多亏了王怀玉,才让他孩子从京都回来。现在他孩子也请封为世子了,未来不出意外还能延续他的富贵。而他的同胞哥哥淮安王又揭竿而起,成了整个大齐最有能力的一支叛军。

甚至可以说只要他不明面战队淮安王,他就还是大齐的封王占据淮南府,鄂府两地。不管是叛军还是各路封王或者是大齐的皇帝都不敢轻易得罪他。 而他的邻居岭南是个安稳度日和粮食充足宝地,东边是福建府,有盐这一利器在手,实力很是强悍,同时也比较稳定。西边是蜀郡,外人难以进入,战乱也几乎波及不到。只有北方不定时有少数的流民流窜到他的地盘。

只要将城门守好,不让流明大规模的进入,再将自己府城内的百姓安抚好,他就可以高枕无忧。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让他去打自己的粮袋子,他除非是疯了才这样干。

但如果不答应便是明面上的抗旨,天下人也会将他认为是和淮安王一伙的。淮南王并不想这样快就站队,成为大家的眼中钉。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办法,只能将自己的儿子叫过来。

“儿啊,你爹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瞧瞧皇帝下的这道旨意,这不是让我为难,想让我和王怀玉鹬蚌相争吗?他这主意想的倒是好,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淮南王吐槽道。

梁少梅接过圣旨,只是看了一眼便随意的丢到了地上:“父亲这里哪有什么圣旨?这一路上流民那么多,叛军又那么猖狂。仅靠几个瘦弱的内侍怎么可能将圣旨送到千里迢迢的淮南府来呢。”

淮安王恍然大悟,抚掌大笑道:“我儿说的对,这里有什么圣旨?”

果然像梁少梅说的那样,淮南王将内侍软禁了起来,并对此事当做一无所知。

在京都中等来等去等到岭南的春种夏收都结束了,还是没有等到淮南府出兵,岭南被攻破的消息,甚至连自己派出去的心腹也没有了踪迹的梁少康,才感觉到了自己的孤立无援。

另一边,淮南王虽然不知道梁少康为什么忽然发这个疯,但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里面肯定藏着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将圣旨甚至连带着那几个内侍一起打包送去了岭南,并附赠了前因后果。

王怀玉接到这个特殊的包裹,忍不住挑了挑眉。等她拆开淮南王的信一看,人都被气笑了。

“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蠢货。难道他不知道现在我们才是一体的吗?没有了岭南,他现在只有一个京都,算什么皇帝?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

宋回芳难得回来一次,更难得的是竟然听到她如此刻薄的话,禁不住好奇了起来。

王怀玉随手将信递给了他。

看到信里面的内容,还有圣旨上的话,宋回芳也不知道该说他们的这个皇帝是蠢还是坏了。

“虽然这位皇帝不成气候,但他这个圣旨要是流露出去,我们岭南怕就要出现在世人的眼里了。想要的低调发展估计就不成了。”宋回芳冷静的分析道。

王怀玉揉了揉眉心,“现在百里长城已经建得差不多了,但漓江口的大坝还只是打了个基础。敌人要是选择从水路进攻,我们没有一点优势。”

不是没有优势而已,敌人是顺流而下,注定速度会比他们快。而漓江再转珠江,这一条航线几乎可以通过岭南府所有发展得好的县城。

一想到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县城、工厂、书院和县衙,还有经过几年发展才聚集到这些地方的人口,一次战乱就能都毁掉,王怀玉就痛心疾首。

“那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只能等着别人过来?”宋回芳问道。

他不是什么保守的人,他的看法是: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与其在岭南守着不如出去征战。到时候有岭南做大后方,他们兵强马壮,未必打不过那些叛军。

王怀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我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我所求的就是岭南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我知道你们跟随我来岭南都是有大志向的,现在天下这个局势正是你们的机会,或者说在你看来是我们的机会。但是你扪心自问,哪怕我参与这一场争夺,我们岭南真的能够胜出吗?如果不能,我们这些人这些年的心血会怎么样?”

宋回芳沉默了。

其实王怀玉说错了,他的大志向从来不是称王称霸,也不是封侯拜相。这些年的经历足以让他知道他所要追求的是什么。正如王怀玉所说,岭南是他们这些人一砖一瓦的建设出来的,没有人舍得让它毁掉。

但他们不争就真的能够偏安一隅吗?

宋回芳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外面满地都是易子而食,粮食匮乏到了极致,天灾人祸逼得人们不得不反。也逼得他们到处求生,总有一天他们会发现岭南这一个桃花源,到时候他们将会被天下人针对。

两人的想法都没有问题,只是做法不一样。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就这样僵持的沉默着。

娄明运和康隶书等人进来,见到的就是两人相对无言的场面。 林清风不由得阴阳怪气道:“得啊,这远相近臭的。以往回芳过来,我们这些都成了臭狗屎。现在他成臭狗屎啦!瞧瞧怀玉你的脸色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娄明运比他细心些,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的书信和明黄黄的圣旨。

他过去拿起来一看,眉毛也不禁动了动。

“这事说起来可能还得怪我疏忽了。”

娄明运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前段时间才接到消息,说梁少康在京都的第一茶楼接见了一个从岭南过去的盐贩子,我估计是姓于的那个人。”

“岭南的情况只有那些商贩最熟悉,但现在大家都指望着来这里混口饭吃,没有谁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有盐贩子,我们岭南产盐且品质好。不只能够自给自足,还可以往外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