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1 / 2)

沈丹熹看到了其中一支尾羽上缠绕的金色灵印,灵印的走势是她绝不会忘记的形状。

漆饮光道:“现在还怀疑我么?”

沈丹熹弯腰勾起那一支缠绕了灵印的尾羽,问道:“你不是蓝色的鸟吗?”

“这才是我的本色。”漆饮光说道,紧紧盯着沈丹熹的眼睛,他涅槃重生,雀火重新回来,自然也拥有了五色神光,但他想用自己的真身见她。

沈丹熹确认了他尾羽上的灵印,笑道:“也很好看。”

她向他张开手,含笑的眼角渗出点点晶莹泪意,语气中带着几分遮掩不住的委屈,“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漆饮光扬起地上的尾羽,圈住她的腰将她送入怀里,紧紧抱住,“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兜帽下露出他熟悉的面容,五官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眉眼的颜色淡去了,沈丹熹摸了摸他眉毛上残留的黑灰,笑道:“我总觉得我曾经为你描摹过面容,或许并不是错觉?”

漆饮光颔首,“嗯,你为我画过画像,填涂上色。”

沈丹熹捏住袖摆擦去他脸上黑灰,莫名懂了他将黑灰涂在眉上的意图,说道:“涂得真难看,以后我为你染眉吧。”

折金谷周围的山势改变,连环阵的威力大打折扣,破阵也简单了许多,沈丹熹带来的修士也不是吃素的,只这么片刻的工夫,头顶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震动,是法阵崩毁的声响。

柳珩之从远处的树丛里扶着腰爬起来,不好意思地喊道:“越将军,你们相认完了吗?”

沈丹熹从漆饮光怀里退开,一把抓起斜插在地的长枪,很快收敛了情绪,冷声道:“发送烟信,大军开拔,过折金谷。”

破解了法阵只是第一步,要在敌人的围击中穿越折金谷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沈丹熹确实没有闲暇和漆饮光好好叙旧。

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你既是柳珩之请来的天火,便也算是我军的灵将了,随我走。”

漆饮光毫不犹豫地点头,“好。”

不同于柳珩之这个丹修,漆饮光乃是妖神之体,即便他因柳珩之所请入世,妖力受到削弱,但对付敌军阵营里的修士也完全足够了。

破阵之后,灵将先行,漆饮光出手诛杀了对方坐镇的天师,彻底捣毁了折金谷内的连环法阵,大军穿过折金谷,昼夜不休地北上与主力汇合,从后方围剿敌军。

十年时间过去,沈丹熹从桃源寨中簪花的少女,成长为了一位骁勇善战的女将军。

身为柳珩之请来的“火”,漆饮光免不了要和他相处,何况他时时都跟随在沈丹熹身边,沈丹熹身边最亲近的一名灵将,一名副将。

柳珩之便是她身边的这个灵将,他和契心石里的那个柳珩之性子毫无不同,花蝴蝶一样围着沈丹熹打转,对她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之意。

副将便是当初在桃源寨时送过她花的少年,名为景宣,他亦脱去了年少时的莽撞和天真,变得深沉而内敛,那双乌黑的眼眸唯有看向沈丹熹时,眼底深处才会绽放出隐忍的火星。

原来从没有熄灭过。

当漆饮光出现在沈丹熹身边的第一刻,景宣就对他表现出了遮掩不住的敌意。

一场大胜,军营里摆了庆功宴,漆饮光这个新来的灵将和其他人还不是很熟,兵将和修士本来便不甚亲厚,他也不是柳珩之那样左右逢源的,是以,在这样热闹的宴席上,身边反倒十分清静。

沈丹熹身为主将,身边围满了人,一时顾不上他,漆饮光拎了一小坛子酒,独自做到角落的大树下,一边随意地饮着酒,一边盯着在篝火边笑闹的人。

神女殿下来凡间的这一世,也过得十分艰辛,雀翎簪破碎那一夜,她失去了父亲和大舅,没过多久,母亲也伤心欲绝而亡,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他依然都能在她身边陪伴她。

他在地底孵化的十年,都是别人陪在她身边。

凡间的酒不如昆仑的灵酒醉人,漆饮光喝了半坛子,才有了一点醉意,逐渐模糊的视野中,他看见沈丹熹终于应付完所有人,朝他走过来。

噼啪作响的篝火为她周身镀上一重毛绒绒的光晕。 “原来你躲在这里喝酒。”沈丹熹说道,朝他伸出手,漆饮光抬手握住,被她大力地拉着起身,“别喝酒了,去做点别的事。”

等被她拉入营帐,推倒在兽皮铺垫的床榻上时,漆饮光的酒霎时醒了,后知后觉地问,“做点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我要做点什么?”沈丹熹扑哧一声笑道,指尖按在他怦怦跳动的心口,“那你紧张什么?”

冬日寒凉,漆饮光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透过前方的镂空屏风,营帐的幕帘使用塞了绵的帆布所制,中间绑了一截横木,厚重的垂在地上,将所有声响都挡在了外面。

那帘子忽然被人从外掀开一道缝,漆饮光浑身的肌肉都随之绷紧,想要坐起身来,又被沈丹熹一把推回床上。

营帐外传来请示的声音,“将军,您要的热水。”

沈丹熹道:“抬进来。”

于是外面人掀开幕帘,随着灌入营帐的寒风送入了两桶热水,景宣克制着自己没往屏风后打望,吩咐人将沐浴的热水放下后,便反身出门,将幕帘重新放下,连边角都压得死死的,密不透风。

沈丹熹轻轻拨开漆饮光额上的碎发,摸了摸他的眼睛,在面对外人时,他似乎做了伪装,外形和普通人相似,黑发黑眸,少了初见他一身雪白时的那种非人之感。

“还醉着吗?要我扶你去沐浴?”

漆饮光摇头,喉咙发紧,声线紧绷着,“我自己可以。”

“好。”沈丹熹从榻上起身,转身走去右侧的屏风后,营帐里面的布置简单,左侧摆着她公务的桌案和小榻,中间屏风后是卧具,有侧的一面屏风则是日常洗漱之所。

如今两桶热水摆在一起,袅袅的热气从屏风那一面飘出来,窸窣的声响过后,沈丹熹一件一件将脱下的衣物搭在屏风上,闲聊道:“我本想一桶就够了,但想了想你的体型,我们怕是挤不下。”

漆饮光被她说得耳朵发热,抬手飞出一片翎羽悬于营帐上方,布下一个结界。

沈丹熹仰头看见,笑了笑道:“放心吧,不会有人进来的。”

听到她入水的声音,漆饮光才起身走过去,沈丹熹已经坐入水中了,萦绕的热气稍微遮掩了一些她的身体,但并不能完全遮挡,晃荡的水波下能隐约看到她的曲线,左肩上有一道淡红色的伤疤,一直延伸至水下。

沈丹熹见他目光停留处,抬手摸了摸肩上的伤,“是不是很难看?”

漆饮光抿了抿唇,摇头,“不,这伤我以前没见过。”沈丹熹在桃源寨的时候,有父母和大舅的保护,其实不怎么受伤,身上也少有疤痕。

“你没见过的伤还多了,你等会儿会看见的。”沈丹熹趴在浴桶上看他,“快洗吧,水很快就会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