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结后,我回来了 第57节(1 / 2)

这一次从契心石里走过一遭,竟意外地让她知晓了一些额外的信息,但这些信息实在太零碎了,很难串联起一条明晰的线索来,她需要更多的线头才能理清。

    调查之事固然交予旁人去做要省事一些,可沈丹熹每每闭眼想到那山魈向系统奉献身躯之时,口中念念不忘的神君,心底便不由生出一丝阴霾,她心有预感,但需要查实,且不想假手于他人。

    她入澧泉殿,并非是想静修,澧泉中心那一座莲台虽为她诞生之地,澧泉又有自净之力,可沈丹熹为山魂水魄之身,对水之气息何其敏锐。

    即便殿中早已是一尘不染,莲台明净,灵泉清透,金雾弥漫,但沈丹熹踏入此殿中,依然能从中感觉到一丝残留的血气。她纤眉微蹙,忍着厌恶,捻指结印。

    金色的灵雾在澧泉上方涌动,片刻之后,雾中有一点红光隐现,继而凝结为实,从金雾当中析出一滴米粒大小的血珠。

    沈丹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将血珠收入瓶中,片刻也不想在此停留,转身出了澧泉殿。

    百年过去,旧日在昆仑山门上留下的小道,还有一处实在隐秘,还没有被陆吾神将发现,沈丹熹敛了气息,悄然离开了昆仑。

    第54章

    沈丹熹可以断定殷无觅身上是没有神族血脉的, 否则最开始也不会那般废物狼狈,他如今蜕变而来的仙身,全依赖着她的仙元涤洗。

    殷无觅和沈瑱至少明面上是没有任何干系的。

    但沈丹熹心中生了怀疑的种子,就必须得去求证。当初殷无觅在澧泉当中疗伤, 残留了些许血气于灵泉金雾当中, 沈丹熹取他之血, 想要借助血脉之气追溯他的亲缘。

    出了昆仑神域,沈丹熹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将瓶中之血滴入其中。

    玉符上的铭文被她的灵力催动, 赤红的血珠顺着铭文线条流动起来, 继而形成漩涡, 融入玉符当中。

    巴掌大的白玉在她手心里融化变形,眨眼间化为一只肚内透出一点血色的白色小鸟。

    在契心石第二世中见识过殷无觅对山魈的异样情愫, 沈丹熹想确认殷无觅和山魈之间是否有关联, 她先带着这只小鸟去了惊鹊岭。

    契心石第二世中择的那段过往,距离现在已过去了很久, 人间山河变化不大, 但早已是物是人非,战乱之下,惊鹊岭外的山村十不存一, 早已成了一片萧索之地。

    沈丹熹径直往山中行去,以前铺成整齐的青石板, 现在已然隐没入乱草当中, 只依稀能辨出些踪迹。山林深处那一座山神庙,如今只剩下几堵残墙碎瓦。

    沈丹熹挥袖拂开残垣上肆意生长的藤蔓, 看到地上被雷劈成黑炭的“山魈娘娘”匾额。雷击的痕迹遍布整座神庙,神识覆于神庙内外, 依然隐约能感觉有雷电之威残留。

    显然,在现实中,这里也遭逢了一场大雷。当日那一场雷,即便没有她的引雷阵,雷光也会降落至山魈身上。

    沈丹熹在神庙逡巡一圈,小白鸟没有任何反应,一场大雷将山魈的气息劈了个干干净净。

    她也并不气馁,便放出小鸟,任由它自由振翅。

    沈丹熹随着小鸟踏过许多城池村落,越发见识到人间的凄然,她从零碎听来的消息,拼凑出了人间的现状。

    一代王朝走到末路,就在近月连国都都被外敌攻破,皇室仓皇南逃,战火覆盖大片国土,饥荒、瘟疫在这片焦土上横行,已难有真正的安宁之地。

    入侵中原的异族之间,也彼此争斗不断,今日东地有人称王,明日那王便被人灭了,让人全然看不见建立统一新政权的曙光。

    人间的乱象看上去还难有终结的时候,不止是密阴山,现在整个人间大地到处都游荡着生灵的怨气。

    沈丹熹现在无法化解怨气,只得施法布阵将它们暂时封印来,她亦看见过来人间清洗山河的昆仑神官,以及当地的地仙。

    可生灵的苦难不尽,怨气便也无穷无尽,即便清除干净,过不了几日又会重新覆盖上大地。

    “人间的改朝换代需要历经这么久么?”沈丹熹越过一片战场时,无数次地冒出这样的疑问。

    她未曾亲身经历过改朝换代,上一次人间政权更替之时,她尚且年幼,还未修出法身,只是依稀从父母口中了解到一些情况。

    母神偶尔会用水镜让她看一看人间,告诉她道:“这是人间必须经历的命数,上一代王朝昏庸腐败,便会有新的王朝取而代之,恰如庭前草木,冬枯春荣,皆有定数。”

    沈瑱屈指掐算一番,笑道:“再有三年,人间便会重新安定下来,到时你若修出法身,父君便带你亲自去人间看看。”

    但这一回,人间已经乱了很久了,连冥府枉死城都装不下人间的冤魂了,人间却还看不见重新安定下来的迹象,这实在不同寻常。

    沈丹熹思索着,忽见小白鸟扇动翅膀,往一处军营里飞去,似已找到了明确的方向。

    这处军营并不大,四五个帐篷围聚出一圈,看上去刚经历一场战斗,遍地都是伤兵残将,虽听不见哀哭之声,但营中的气氛极为低沉。

    沈丹熹隐身步入军营,跟着小白鸟入了中心处的营帐,小白鸟飞入营帐,在座上那名正赤裸着上身,由军医处理肩上箭伤的青年将领头顶盘旋。

    殷无觅的血液在小白鸟体内漾起波澜。

    “殷将军,你忍一忍,我要准备为你取箭头了。”军医说道,将一块实木递给他,那青年将军便将实木含在嘴里,牙关紧咬。

    那箭头深陷在他的胸膛内,稍稍偏移,便可取了他的性命,军医将匕首在火上烤过,下手的动作十分谨慎,切开箭头周围黏合的皮肤。

    鲜血再次涌出,营帐内满是血腥气。

    “姓殷。”沈丹熹眉梢微动,点了点指尖,小白鸟落回她手心里重新化为一片玉圭,她取那将领一滴血,滴入玉中。

    殷无觅和那殷将军的血浮在玉中两端,片刻后各游出一缕头发丝一般的血线,连接到了一起。

    沈丹熹没找到山魈的踪迹,先在人间找到了殷无觅的父系亲缘。

    看血线幽微,他们不是直系亲缘,约摸是旁支。

    沈丹熹顺着这点线索,很快寻找到殷氏的祖宅,殷家偌大的宅子垮塌大半,只有中心住宅还有几间完好的屋子,住着几个殷家人。

    她到此处时,正是夜间,雀火的光从回廊下一闪而过,屋里有人声道:“老爷,我刚刚瞧见外面怎么有火光?”

    在这乱世,草木皆兵,殷家老爷立即爬起来,从墙上取下一杆旧枪出来门外,警惕地在院中查探一圈,才提枪返回,斥道:“外面哪有什么火光,兴许是你看花了眼,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快些睡吧。”

    这个时候,沈丹熹已入了殷家的祠堂,翻看着殷家族谱记载。

    殷氏门下出将才,祖上便是随着大荣开国之君打天下的将领,家族几起几落,也算繁盛,只是现今大荣没落,战乱四起,平民难以生存,大家族的子弟也凋零得不剩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