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这些,景樆淑一时竟也觉得荒谬。
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在景樆淑还不知道翟沄年就是笺心的时候,景樆淑对翟沄年所有的期许,不过是利用而已。
──利用翟沄年六组组长的身份,利用翟沄年对她的信任以及随之而来的职务之便……利用一切可以的资源去达到她自己原定的目标,仅此而已。
可是…两个身份的重叠,冥冥之中拨乱了些许原定轨道,自此必然一路偏离航线。但是箭已在弦上,终究不得不发。至于如何面对翟沄年,如何处理这段关系……景樆淑还拿不定主意啊,也拿不出想法。
心理的失眠终归抵不过生理的困倦,思绪繁琐之间,景樆淑还是逐渐意识朦胧起来。
……
是某年春天──暮春时节了。
那时候的景樆淑刚刚被带回慈遇孤儿院不久。
那天是个阴雨天吧,齐安怀去了慈遇,不是为了谈接下来的资助,只是来确认景樆淑的身份──那时候他已经回过家里,虽然翟沄年尽力复原了原先的场景,但齐安怀毕竟已经在生与死的临界点周围行走了十多年,一点细微的异样也会引起他心里的警钟大震。
“你们捡到她的时候衣服还在吗?”办公室里,齐安怀语速缓慢。
捡到景樆淑的人回忆了一遍那时的场景:她出去的时候,孤儿院附近的木槿树正值花期,树下一个小孩,睡得很乖,像是……没熬过昨夜的冷风。那个小孩的名字也由此而来──“槿篱疏复密”。
“在的,听您说的,我们对这些孩子的物品都有留存。”一面是为了给他们留个念想;一面也可以算是一些线索,用以某时确认其身份。
齐安怀拇指拂过衣服边沿,神情复杂──有惊喜,不乏释怀,像是经年夙愿得到交代。
“真的……承泓……”齐安怀盯着衣服看了很久,才说,“我能看看那孩子吗?”
所以十来分钟后,景樆淑再次看见了那个仅仅见过一次的人,想了一会儿也不知怎么称呼。
“不用称呼了,只是……有些事情,我觉得你需要知道一下。”
……
不觉之间,天色既白。
虽是夏日了,可是初升的太阳,依旧没有什么温度。
夜色……依旧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