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量一圈,见四周没人,便悄声道:“里面的姑娘唱曲儿本是一绝,这会儿多半接连几天都只能哑着嗓子了。”
苏卿宁并不关心里头是哪位姑娘,但她心有最后的期望:“先前住的那位客人呢?”
“什么先前?”小丫头敲了门,里面应声后,她吃力地端着水盆走进去,“这间房空置很久啦,今天才有人住进来啊。”
苏卿宁呼吸一滞,恍惚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喘气愈发艰难。她试图用手掰开那只无形的东西,却是徒劳。她只能眼睁睁放任自己越陷越深。
“苏姑娘你还在这啊……苏姑娘?姑娘?苏姑娘?”方才好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滑倒地上了。小丫头急得团团转,慌忙喊住过路的丫鬟,“快去告诉妈妈,苏姑娘在客人门口晕过去了!”
丫鬟忙不迭地跑了,苏卿宁凭着最后的意识动了动手指,微弱的阻力非但没消失,反而愈来愈重。她在其中意识到时光的真实性与虚假性,二者其实是并存的东西。
天还未亮,今夜的风月楼忙得出乎意料。 苏卿宁再度醒来时,口中弥漫着的全是药汤的酸苦。
在下一勺药汤递到嘴边前,她睁开了眼。
“醒了!”灵儿高兴得差点打翻药碗。
“醒了?”紧接着是胡应然,她冲过来在床边坐下,“身子还有不适?”
大半夜被从邻居家鸡舍拖出来的胡大夫捋了捋胡子:“是该醒了。”
苏卿宁怔怔地,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见灵儿手中的药勺再一次被喂到了自己嘴边:
“既是醒了,姑娘快些喝吧,一会儿凉了可就不好了。”
苏卿宁被酸苦的味道逼得直犯恶心,还是胡应然看出来,使眼色道:
“你跟胡大夫下楼去,配点能够中和汤药味的药材来重新煎,快去。”
灵儿不疑有他,二人走后,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了胡应然与苏卿宁两狐。苏卿宁靠在软枕上双眼放空,甚至开始怀疑先前几天不过是不切实际的漫长梦境。
“不是梦,”胡应然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道,“你那客人,来头可不简单。既非人道亦非畜生道,还能让人类记忆全消——这可不是普通法术能够做到的。”
除去人道,三善道便只剩天道与阿修罗道。
阿修罗女通常容貌姣好,这个词用在祁空身上不知为何有种诡异的违和感。更何况传言中阿修罗居于须弥山之上,难得到人道来一趟,怎么会为了她而下界。
天道亦是更为高高在上无可琢磨的存在。
苏卿宁疲惫地闭上眼,胡应然见她如此,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外边有人喊:
“妈妈,有人找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