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撑着她度过了这些天,却好像在一段又一段突兀闯入现实生活的回忆中逐渐淡去。顾依、苏卿宁,和那些不知为何遗忘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像破碎的贝壳一般被潮汐卷上来,在沙滩上露出不容忽视的一角。
随意踩上去,脚底便被硌得生疼。
并不属于她的名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隐隐察觉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但单是抵御她人记忆的侵袭已经耗尽了所有的精力,强撑的平静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终于决堤。
宿舍里一片静默,自打她说过早点睡,舍友们便都悄声沉浸到自己的事里去了。她在门口站了片刻,抬手关灯,黑暗中只剩下三盏分离在宿舍角落的台灯。
她打开第四盏。
上床时瞥见孟仪屏幕上的古装剧一角,她突兀地希望今晚不要再梦到从前的一切。
改名换姓的东西不该与她产生联系。
说到底是根本记不住许多信息,便只能杂乱揉成一团。
她莫名想到祁空,她一如既往没有变过。 她能记清数百年来遇见的每一个人吗?
思绪愈发混乱起来,她掀起被子一角想把尾巴一同塞进去,手碰到身后才蓦地想起自己没有尾巴。这厢刚静下来,又硬生生摁住了自己想让丫鬟添茶的冲动。
真是疯了。
前段时间顶多是偶尔走神,今晚倒好,一晚上无数次陷进杂乱无章的片段里。自从与祁空同行了一段——自从与祁空同行了一段,她的身上大抵有某种道不明的魔力,能够让回忆一股脑疯狂涌上来。
分明没有一段与她相干。
宋晚烦躁地翻了个身,左手腕有什么东西碰到护栏叮一声响。她摸黑打开台灯,见是只镯子。
祁空送的。
戴在手上几乎没有感觉,宋晚都快将这茬忘了。祁空曾说要一直戴在手上,能够起到先前那符咒的作用……先前那符咒有什么作用来着?
记忆瓦解成不堪的碎片,宋晚几乎抓不住任何能够给予她安定的东西,她像在洋流中迷路的迁徙的鱼类,在旅途中突兀地到了不熟悉的地方,从此断了与周遭的联系。
那么她现在开始觉得凉意让人不适了。
她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引导着她取下镯子。细镯在指尖转了两圈,她摸黑抽出一张卫生纸将它包起来,放在了枕边。手指抽离开时,好像有一丝微弱的联系断开了。
她下意识抚上心脏所在的位置,似乎方才细微地疼了一下,但她还未来得及细想,微不足道的痛感便消失了。她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困意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