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都无从知晓的未来,究竟何以断定胜负?
天道化身默然许久,提着尚未读完的命簿就近跳下凡间,凭着天道的气运降落在一棵槐树上。浓密的枝叶遮住视线,阳光透过叶片间的缝隙洒进来,祂好像也感受到一丝人道的温暖。
80 ? 如解空
◎竟然是……爱欲么。◎
沉寂许久的院门被推开,一抹素色衣角映入眼帘。祁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但祂并没有那种人类碍事的生理反应,所做的不过也就是放轻了动作。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却还是渴望她能与自己说上些话。
扶着她的宫女还在絮絮叨叨对其他宫人吩咐些什么,宫人们垂首低眸应是,但祁空分明瞧得有两个宫女领命走出院门外取东西,窃窃私语的编排声入了她的耳。
她好像消瘦了许多。
只是片刻恍神,祂便觉得自己纯属是关心则乱。祂连花神这一世的背景都未曾了解,又何谈消瘦呢?
祂在花神靠近槐树的途中低头翻阅命簿,将那人十七岁以前的命运一一读来。祂从中知晓她姓宋名晚,生于富饶的江南,为阿修罗女与人道男人结合产物——两族通婚本难留子嗣。
祂看得出神,又被叶片遮挡了视野,是以未曾意识到树下投来的目光,疑惑的浅茶色眼瞳中映着女人被树枝掩映的身形。
祂听宋晚问了宫女此为何树,左右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祂换了姿势将命簿重新摊开,低声念出了上边的文字记载。 她好像未能从父母身上继承到任何能让她过得不那么苦的优点。
除了阿修罗女惯有的美貌。
祁空不知究竟是因为她此时顶着的并非彼岸花的壳子,亦或是为着别的原因。那一瞬间祂竟好像窥得宋晚此生表象,那当是女娲无论如何也捏不出的样貌。
花神彼岸花的原身固然赏心悦目,却始终带着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意味,就好像天道亦是如此。可此时的人身却蓦地坠入凡尘,好像同其余万千人道生灵一般,生老病死赋予她人的特性。
祂彼时尚不知晓那是一种名为情感的东西。人道素来流传些情情爱爱的话本,说书铺子里忠肝义胆、侠骨柔肠的故事千百年来经久不衰,人道中人重情意,花神轮回几遭身染红尘,与过往好似划清了界限。
祂却只是将那命簿上有关宋晚的几页翻来覆去的看。人道不宜久留,祂隔些时日便要回一趟天道,处理命簿与其他公务的交接。每次方一处理完问题却又匆匆赶回人道,好些时候手上还捏着不知哪年哪月的命簿。
仗着宋晚看不见,她抄经时祂便远远在树上看着她。大抵是因为得了恩准养病不用见人,她便连着好些日子尽着素色衣裳,祁空不知为何回想起天道罕见的雪景中那一抹浓艳的红,合该是彼岸花本有的动人姿色。
大孔雀明王经被簪花小楷细细腾出,祁空不知怎的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没作出一篇经文。祂念力强大,从来不用求哪位真佛菩萨保佑什么,亦不依赖于信徒香火,却不知为何在此刻生出如此荒唐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