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祁空嗤笑一声放下茶杯,茶水溅在木桌上洇出大凶的卦象,祂却不分半个眼神,“我便是天。”
阎罗王拗不过祂,酆都大帝此时并不在阴间,也只能由祂去了。
可祂翻遍了生死簿,却没能在上边找到宋晚的名字。
“大人要查的人姓甚名谁,籍贯为何,是人类还是妖兽?”没隔多久阎罗王又凑了上来,“我来替大人找吧。”
祂凭着记忆说了静昭仪的姓名籍贯,“宋晚”这个名字在她短暂的一生中几乎没有被用过,好在祂还记得。
“大人……可有记错的地方?”阎罗王翻找了许久仍旧一无所获,“生死簿上并没有这号人。”
其实不会记错的,单是阿修罗族与人族混血这一项,就足以精准定位到几个人身上,可她们的生卒年月无一能与宋晚对上。
花神的命格并不归阴司管。
这个认识让祂兀地又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好像那个最终的答案呼之欲出。祂一把抓住阎罗王衣袖,问道:“这些时日的投胎的生魂,可都登记在册了?”
阎罗王不知祂为何突然变了神色,只下意识答道:“都在生死簿上了。六道转世轮回是自然记载,绝不会有遗失错漏……” 没有。
没有关于花神的记载。
祂深吸一口气,隐藏在心底的疑惑在此时终于得道解答,仿佛有一道悲喜交加的情绪攥住了祂初生的心脏,有那么几瞬的功夫祂甚至说不出话来——
花神没有真正地入轮回。
生生死死,魂魄饮孟婆汤、过奈何桥只是顺着六道规则的必经之路,而祂的魂魄绝非凡间生灵可比拟,更不会受阴司评判功过,竟是直接越过了这一环节。
祂的每一世都是超越六道规则的存在,祂的一生于世上并非真正存在,而只是凭空捏造出的身份,供祂的魂魄驱使以经历苦痛、消耗怨气。死后从肉身中脱出,魂魄干干净净地进入下一副壳子。
历史上真的有静昭仪这个人吗?
或许与她有过接触的人会下意识给出肯定的答案,可当他们重思曾经相处的细节,往事却如烟散去。任何文字中都不会有关于她的记载,她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只是规则本身制造的群体幻想。
无数个时空碎片拼凑出祂的一生。
不知花神是否知晓此事——祁空想到祂的不告而别,或许是早已意识到祂自身并未真正离去。下五道的生活并不属于祂,而属于每一道魂魄的碎片。它们在飘荡中破碎,前往渺如沙海的三千世界,每一片都是她,却又不是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