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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这一桌子……”

    杨靖安两手抱胸置身事外,“全都是你的,做好吃不掉浪费的准备吧。”

    早晓得有人死活都不吃,孟以栖就不点这么多了,本着不想浪费的原则,又实在饿的慌的人居然全部吃光了。

    “孟以栖,你待在县里被家暴了?”不可置信的人扫眼空盘空碗。

    “不是,这段时间过得不开心,没有食欲。”垂着头的人讲起了心里话,“杨靖安,我爷爷得癌症了,医生讲他可能活不过一年,每天都靠药物治疗维持生命,好一阵坏一阵,太折腾身体了。”

    “我以前总以为学医的人会自救,可其实能治得了疑难杂症的医生也有救不了自己只能认命的无奈时候,而我爷爷的病刚好就是这样子的情况。”

    “死亡”这个话题对于杨靖安不陌生,因此亲身经历过天人永隔场面的人非常能体会孟以栖的伤感,只是,时至今日的他早已能冷静地面对一切生命,消亡亦或新生。

    “既然如此,放假了就多回去陪陪他,趁来得及的时候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叫自己日后回忆起来后悔就好。”他不擅长多愁善感地安慰人,宽慰话都说得冷静至极。

    可孟以栖心底还是深受惊讶,不敢置信有一天杨靖安可以如此心平气和地安慰自己,与那个只晓得冷嘲热讽欺负自己的少年狠狠割裂开来。

    后来回海棠湾的路上,两人斗嘴斗了一路,却谁都没提及六月里发生的矛盾,像是心照不宣地一起选择了翻篇。

    再然后,杨靖安进了云大参加军训,正式进入高叁的孟以栖也开学了,忙于学业的人再看见杨靖安已是中秋节假期前一晚。

    简单收拾好书包和行李的人正要踏出洋楼大门,迎面撞上了刚好回家的杨靖安,有人经历过一场秋老虎里的毒辣阳光,白生生的面孔暗了不少,两边头发剃短微透着青色头皮,反倒多了股有别于高中生的成熟气质。

    “不认识我了?”

    孟以栖背着书包给要进来的人让道,“你好像晒黑了。”

    “有什么问题?”

    没有理由的人诚实,“我没话找话而已。”

    注意到行李的人顷刻来问她,“你今晚就走?”

    孟以栖点头,“杨爷爷已经准备好车子送我回县里过节,我马上就要走了。”

    有人紧赶慢赶回了东院,居然连五分钟都凑不齐,他连晚上干什么都想好了,油然而生的不爽情绪浮于面上,落到捉摸不透的孟以栖眼底,有人开始自我反省是哪句话说错了?

    “对了,你不在家这段时间,我没有去过二楼,也没有用过你的泳池。”边界与隐私方面,孟以栖最好还是事先与他解释清楚。

    不甚在意的人却问她,“你想去二楼,想用泳池吗?”

    二楼有放映室可以躺着看电影,泳池里常年恒温还没有争抢,孟以栖当然有过一丝想法,只是她晓得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我不想。”

    “说谎。”杨靖安丝毫不给她面子戳穿道:“你带来的行李箱里明明就有泳衣。”

    “你怎么晓得的?”孟以栖以为他乱翻自己东西。

    “你那个屋子的门用不上可以拆了,”某人嘲讽她真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回回下楼能见她屋子里的门敞着,但是行李箱永远对半躺在地毯上,仿佛又随时可以合上立马走人,“相应的,柜子用不上也可以拆了,我那块地毯不是给你用来放行李箱的。”

    无力反驳的人点点头,“我晓得了。”

    因着赶时间,孟以栖匆匆与他道别擦过,可即将踏出去时,面朝着她背影的人忽地出声喊道:“只要你不进我卧室,碰我电脑里的东西,保证不淹死在我的泳池,好好保护我背回来的绝版地毯,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吃惊的人回过头来,嘴巴都是张着不可置信,摸不透他是彻底认可自己成为家人,还是步入大学后应具备的成熟心智,总之,正无限给予她自由权的人终于不再冷血了。

    开心的人连梨涡都盛满了笑意,离开前还破天荒地祝福他中秋节快乐。

    然而,维持了叁个多月的平和在林夕梦回国前夕断崖式坠落,仅仅因为孟以栖又一次拒绝了他的好意邀请,后者冷不丁地擅自做主购了两张奥体杯游泳观赛券,如果不是时间正巧与学长的生日相撞,被投其所好的人会非常愿意与他同去观赛。

    寒冬腊月的那一天,在面临有人喋喋不休的质问里,孟以栖没有选择避重就轻掩饰,实话实说拒绝了杨靖安,也因此收获了一句令她伤心难过的“吃里扒外”。

    因为同一个人经历过两次冷落的杨靖安此时失望透顶,而这次他从未私心地考虑过与某人比较,却被心里念念不忘的人反复排除在外,怎么才能控制住不变回那副冷言冷语,“什么狗屁家人,无论我对你再好,你还不是吃里扒外?”

    “我没有!”委屈的人在他僵硬的脸色面前就快哭出来,“是你每次问都不问我提前决定好了!”

    “好!”不介意直面问题的人较真到底,“你就当我和梁泽帆同时邀请你,你选谁?”

    一个是替人庆祝生日,一个是满足自己的好奇,有教养的孟以栖自然是考虑前者,因为生日每年只有一次,游泳赛事却全年遍布,孰轻孰重她有自己的分寸,只是这片刻的犹豫已叫杨靖安收获了不争的答案。

    冷嘲热讽的人反问道:“所以我说你吃里扒外有错吗?”

    眼泪汪汪的人忍着委屈跑下楼,撞见半年未见的林夕梦显然难堪,慌里慌张打过招呼立马进了屋,开始每次小打小闹后的收拾行李环节,只是这次有人仗着有理没有让她,也撂下了“井水不犯河水”的狠话。

    从那之后,孟以栖直到春节结束也未见过他一眼,而自己忙于高考更是毫无心思考虑每况愈下的关系,把那段恰如镜花水月的美好时光埋进了心底,也逐渐习惯了他犹如天气难以捉摸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