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元便在那软椅上坐了下来。
许戎还在睡着,江维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四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雨滴落到青石板上的声音,还有身边齐让清浅的呼吸声。
齐子元有时候会觉得,永安殿是这皇城里的净土。
每次来到这里,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安静地坐上一会,喝上一盏茶,也可以忘掉朝堂里的烦扰,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虽然十分坚定春闱主考的人选,这段时日他依然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压力的来源并不是朝堂内外的反对意见,而是他自己——在皇位上坐的久了,愈发明白自己每一个决定甚至无心的一句话都有可能影响到旁人的一生。
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要勇于做出决定,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当一个皇帝,尤其是一个好皇帝,或许真的需要一些与生俱来的魄力。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扭过头,朝身边看去,而后就对上了一双沉静的眼睛。
四目相对,齐让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稍稍坐直了些许,倒了盏茶递到齐子元手边。
齐子元垂眸往那盏茶上看了一眼,又抬眼看向齐让。
虽然知道现任皇帝和太上皇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之间没办法做到毫无保留。
但是莫名其妙的,仅是坐在这里,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就能获得别的地方得不到的安宁。
还有坚持做自己的勇气和魄力。
齐子元捧起茶盏浅浅喝了一口,回过视线发现学着齐让又靠回了软椅里,这次却没闭眼睛,而是安静地看着游廊外的雨。
齐子元便也跟着赏起了雨。
就这么一起在游廊里坐了一个下午,直到陈敬忍不住过来询问齐子元要在哪里用晚膳,他才慢悠悠地站起身:“皇兄,天要黑了,我先回去了。”
齐让也不挽留,放下手里的茶盏点了点头:“雨还未停,回去的路上当心。”
“好,”齐子元接过陈敬递过来的纸伞,弯了眼睛,“那我改天再来打扰皇兄。”
齐让也跟着笑了起来:“好。”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永安殿里亮起了烛火。
看着齐子元从视野里消失,齐让才从软椅上起身,回到了殿里。
江维桢正按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古方配药,旁边跟着个极力想要帮忙的许戎。
“正好,快帮我把小不点拉走,”看见齐让,江维桢仿佛看到了救星,“他和你小时候一样,没有一点学医的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