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他对宋清的印象主要来源早朝上的禀奏、经中书省批复过的奏章还有齐让,直到这晚才终于面对面地通过自己的眼睛和耳朵真正地认识了这人。
他们聊了春闱,谈了对即将开始的殿试的打算,到后来甚至不知不觉地谈到了当日齐让在位时极力推行的新政。
印象里学识渊博、品行端正但有些固执的人在逐渐加深的对话中变得愈发鲜活起来。
齐子元也终于明白齐让坚持擢升宋清并以他为主导来推行新政,固然是因为这个寒门出身二十出头就能高中状元的年轻人的天赋和才学,但更重要的是,他身上的纯粹。
不管是当初站出来要齐子元让位还是这次为了春闱殚精竭虑、不眠不休,宋清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守护大梁的江山社稷、造福天下苍生。
让素来坚持活在当下的齐子元也不免跟着生起了一点想要匡时济世的激荡……虽然在天还没亮就被叫醒上早朝的时候又散了个干净。
“这么快就天亮了?”齐子元闭着眼睛慢慢坐起身,“朕怎么感觉才睡没多久。”
“可不是才睡下没多久,”见他一副困恹恹的样子,陈敬急忙倒了盏茶递了过去,叹气道,“陛下几次三番地叮嘱那位宋大人,自己也该保重身体才是。”
“朕也没想到会聊那么晚,偶尔这一次不妨事,散了朝回来再睡就是了,”齐子元接了茶喝了一口,意识稍稍清明了一点,“宋清人呢?”
“在偏殿睡着呢,”陈敬道,“陛下不是说今日宋大人不用早朝,奴婢就没让人去打扰他。”
“近几天早朝上也没什么正经事儿,耽误了也没关系。等今天放了榜定了殿试的事儿,他有的忙呢,”齐子元说着话,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等睡够了再安排车马送他回家,记得带着太医开的药……对了,先前我过生辰礼单上是不是有几支野山参,也一起拿上。”
陈敬应了却还是有点意外:“陛下怎么想起了那几支野山参?”
“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去让他拿回去补补身体,”齐子元接过陈敬递过来外衫,一边穿一边道,“别看宋清官拜四品又没有家眷要养看起来一身轻松,他那点俸禄,除了日常的基本开销,大多都拿去买笔墨字画了,哪舍得花在别处……到底比不得世家出身的家境殷实。”
“这宋大人也是为人清高,”陈敬替齐子元理了理衣襟,“奴婢以前听说民间有些书画大家随便写几个字画幅画就能收几十上百两的润笔费,依着宋大人的才学,不是能收到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