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以前,他一直以为当下最大的困扰会是如何查明案子,还宋清清白,却没想过只过了一日,案子毫无进展,宋清也……
思绪微转,一个念头涌了上来——会不会从一开始,费尽周章地构陷宋清的人想要的就是宋清的命?若是能成功地奠实宋清是畏罪自尽的结果那是最好不过,就算最后查清了舞弊案……
已经死了的人也不可能再回到朝中了。
如此说来,将冯安平的信藏到宋清书房和今日毒害宋清的人或许未必是一个,但背后该是有着同一个指使,还有那个杨诠……事情到了当下这个地步,齐子元愈发确定,在他背后也一定有个主谋。
从最初的控告开始,一环连着一环,直到终于置宋清于死地。
正思量间,齐让终于放下了手里那封只有几个字的信,抬眸看向孙朝:“你刚说宋清是死于砒/霜,那砒/霜的来源查清了?”
“宋大人昨夜喝过的茶盏里,也验出了砒霜,”孙朝回道,“所有经手过茶盏的人都已被臣扣下,派了牢靠的人正一个一个审问,但昨日送到各处的茶水都是一样的,安排送茶的人也是随机指派的,所以臣觉得,不太可能是这些人动的手脚。”
“嗯。”齐让应了一声,抬眼发现齐子元正沉默地看着几步外的床榻,不由道,“怎么?”
“那个包袱……”齐子元回过视线,看向孙朝,“那个包袱是哪来的?”
“昨晚宋大人传话让府里送了几件换洗的衣衫和平日里用惯的笔墨还有没看完的书过来,”孙朝道,“宋大人传话前和臣打了招呼,包袱也事先检查过没见异常才让带进的府内。”
“没见异常……”齐子元沉默了一瞬,“送东西的人是谁?”
“是宋大人府中的老管事亲自来送的,”循着齐子元的表情,孙朝跟着解释道,“这老管事是宋大人的同乡……宋大人父母早逝,幼时常得邻里乡亲的关照,后来他留任都城,赶上当地水患,便有不少同乡赶来投奔,宋大人就把他们都留在了府里干些除尘洒扫的活计,月银不算多,却也比在乡里要强得多。” “也怪不得他府里都是些头发花白的老人,”齐子元轻轻摇了摇头,回转思绪又问道,“那这老管事现在在哪?”
“有大人怀疑宋大人是存了死志后,借机让人将砒/霜送进来,”孙朝回道,“因而已经让人去带那管事了。”
“要是想死何必非这么大周章,还专门等人送砒/霜进来?他们巴不得定实了宋清是畏罪自杀,好趁早结案给自己少些麻烦,”齐子元冷冷地哼了一声,抬眼正对上齐让的目光,见他点了点头,才又道,“不过去带人了也好,不止这管事,原本因着那封信,宋府上下就都该好好问问。”
孙朝有一瞬犹疑:“陛下您怀疑宋府里……”
“朕也不知道,但事情到了现在,任何人都有嫌疑,”齐子元回转视线看着他,“你同意让人去带那管事回来,不也是在怀疑吗?”
“……是,臣久在京兆府,见过不知多少被自己身边信任之人所害的案子,”说到这儿,孙朝声音低了几分,“但臣希望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宋大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