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入睡还早,夏福破了一个瓜,她吃着香甜,忽想起下午在城门口时尉缭的不对劲,就叫夏福再切了半个甜瓜,准备给尉缭送去。
“我陪你去。”张良取了一个灯笼要与她同行。她离尉缭府上太近了,周围一带还有蒙恬的兵巡逻着,她都跑惯了。但见到张良已经收拾好了,她那句不用麻烦到了嘴巴,生生咽下去。有他同行,黑夜不至于寂寞。
月光银白,走到尉缭府上,只见大门紧闭。她径直去了侧门,一推门就开了,门后一个小耳室点着烛火,熊大和熊二在里面打着瞌睡。
“嘘!”怀瑾食指抵在唇边,闪烁的烛火下,她的眼神狡黠如一个精灵。张良温柔的笑开,点点头,学着她的样子也嘘了一声。
她下意识的拉着张良,蹑手蹑脚往里走,院子里早已轻车熟路。穿过被甘罗布置成植物园的院子,到了尉缭房前,窗开着,灯亮着,屋里的酒瓶七倒八歪。
尉缭躺在地板上,颓废。
怀瑾吃了一惊,在门口呆了一下,忙叫上张良进去,将尉缭扶起来。
“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怀瑾只刚一碰到他,就闻到浓烈的酒味,尉缭似乎已经喝得失去了神智,眼窝通红,十分茫然。
张良在屋子里倒了热水,连给他灌了三杯,尉缭才渐渐清醒过来。
尉缭坐起来,扶着额,双目赤红,声音沙哑的问:“阿姮,你怎么来了?”
怀瑾把提着的半个甜瓜递到他眼前:“给你送瓜来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尉缭仍是醉着,不过喝了热水,见了理智。他接过怀瑾手里的半边瓜放在一边,刚想说话,他却一阵颓然的在脸上搓了一把。 “今天看到熊小姐,我想起一个故人……”尉缭说。
张良立即起身:“我去外边等你。”他怕自己在场,尉缭有些话不方便说。
尉缭淡淡道:“张公子不必出去,只是一个老故事,没有避讳。”
他说话带着重重的鼻音,衣服脏乱,与平日大相径庭。面容年轻如二八少年的尉缭,此时竟显出真实年龄的老态,他已经快四十了。
怀瑾忍不住想,他平日是万事不往心中过一过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这个年纪的尉缭一想起就失态至此?
“你知道我是魏国人,”尉缭看着怀瑾,微微出神:“我父母被仇家所杀,我从小是姑姑带大的,姑姑执念报仇,花光积蓄送我出去学艺。我在师父那里待了十年,十八岁的时候回到魏国,姑姑让我去杀我家的仇敌。经过师父十年磨砺,我早已不再执着仇恨,可是姑姑以死相逼,我唯有这一个亲人,于是去了。我利用了当地的一伙强盗,趁着天黑摸进仇家的宅子,将那一家人在睡梦中杀死,只留下一个不满周岁的女婴。鬼使神差的,他们想杀这个孩子的时候,我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