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念点头,他凝望着她:“他的离去,当真让你如此痛苦吗?”
她以无声回答了韩念,她望着屋顶,仿佛看出了很远。
可是她看不见身旁的这个人,他的眼睛蕴含了多深的苦楚与心酸,像是亘古的坚石裂开了缝隙,千年的灵河失了源头。
“他背负了太多东西,有太多不愿为却不得不为之的事情,如此死去倒真是得了解脱。”韩念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那么的不真切,嘶哑的声音满是沧桑:“他长大以后未真正快活过一天,哪怕是你在一起有片刻欢愉,那欢愉里也夹杂了各种各样的忧虑。你是他唯一的快乐,若连你也不快乐了,他死了也不得安心。”
怀瑾的灵魂被韩念缓缓拉回到身体,她放空:“他在我面前,在所有人面前,都是那样万事从容的模样,我从不知他的忧心,总觉得没有什么事是他解决不了的。我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在我眼前死去……”
静默了许久,韩念道:“也许他是不得不死去。”
怀瑾已经睡去了,她的眉头紧紧皱着,一点都不放松,像是梦里也受着万般折磨。韩念坐在她身侧,暖玉质地的手指在她眉间抚过,因为克制,连指尖都微颤了。
夜深,烛火终于燃尽了,韩念取下日日戴在脸上的青铜面具,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第二日清晨,韩念叫醒了她,连着多日第一次起那么早,怀瑾站在院子里闻着清新的空气,觉得自己有了些生气。 “今日去外面吃饭吧。”韩念说。
怀瑾站在院子里回头看了一眼他,面具下一双眼睛里有清浅的笑意,忽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韩念还在看着她,怀瑾点点头:“好吧,出去看看。”
“梳洗一下吧。”韩念说着打了水过来,怀瑾拿盐洗了牙齿,又用隔夜的茶水漱了口,韩念用帕子蘸了温水在她脸上轻轻擦了几下。
怀瑾觉得脸上一松,皮肤不再紧绷了,接着韩念就拉着她进了屋。
她一直无意识的被韩念拉着干这干那,直到在梳妆镜前坐下,韩念给她梳头发的时候,她才有些回神。
韩念的手很巧,盘的发髻有些松,不过形状倒是挺好看的,是已婚妇人的发式。韩念去柜子里取衣服的时候,怀瑾把白绢花簪在了耳边。韩念拿了一件水绿色的长裙,见她鬓边的白花,有些愣神。
“我要穿素服。”怀瑾看着他手里的绿裙,开口说道。
韩念却把她拉起来,不由分说将深衣给她套上了,口中说:“你还只是个小姑娘,应当穿好看些,若是公子在,他肯定爱看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怀瑾听他这么说,便由着他了。
韩念给她拢衣时,难免有触碰,但他未有分毫尴尬,只是心无旁骛的给她把衣服穿好。直到系腰带的时候,他碰到腰腹,顿了一下然后让她自己系。
怀瑾对一切都不在意,韩念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闻言也只是听话的把腰带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