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张良身边的那个青年男人,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浓黑的眉毛下一双如太阳般耀眼的眸子。他的皮肤不白,有点小麦色,看上去健康俊美,看到她这男人嘴一咧就笑开了,露出十颗大白牙。
这种笑、这张脸……是她熟知的那位小舅舅兼同窗——项伯,怀瑾脱口而出:“阿缠?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怎么会在这儿!你个没良心的!”项伯脸上的笑一收,板着脸过来在她耳朵上一拧,痛得她哇哇叫,明明这招是她小时候对付项伯的!
“夫人,他们今天下午找到这里,说是你的远亲。”张良刻意用着假声回答。
怀瑾摸了摸耳朵,看了项伯一眼,他显然是没有认出旁边这个紫衣男子是张良,她点点头:“我知道了。”
张良站起身:“夫人既回来了,那我便去休息了,今日身子不适,便不多陪了。”
他看上去不像身子不适的样子,怀瑾忍着狐疑,只好道:“那你去吧。”
张良回了他的卧室,看他今日走路的步伐,嗯……比往日快了一些。
他在避谁?项伯?还是另外两个人? 她的目光投向另两人: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看上去俊秀稚气的七八岁孩子。这两个人看着……也很眼熟,怀瑾脑海中搜了一圈,先记起了中年男人的身份,惊讶出声:“二舅舅?”
这具身体母亲的二哥项梁,也是项伯的二哥,她仅仅见过一次面。
“这就是怀瑾姐姐?”那个孩子满是好奇的开口。怀瑾看着他,看着眼熟,且十分面善。
今日可真是意想不到,怀瑾笑得眼中带泪:“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几个月前我去齐国探望田升,去看了老师,才知道你在秦国。你说说你,既然活着怎么也不给我们来个信?我们都是你的至亲,担心你这么多年,你的良心叫狗吃了!田升在我面前骂了你好一通不讲义气……”项伯已经比她高了两个头,插着腰骂她的样子与小时候的面孔渐渐重合。
“三弟!”项梁中气十足一声喝,项伯才闭上嘴。
项梁冲她招招手:“怀瑾,到舅舅这里来。”
忽然有了些胆怯,像是做了某件坏事让大人抓住一样。
怀瑾低着头走过去,在项梁身旁坐下,项梁打量了她一会儿,忽然含着泪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平安就好。”
这三个人,与她这副身体有剪不断的血缘,她想也许是血液与血液之间产生了共鸣,否则怎么解释她的眼泪?除了项伯,她未跟项家其他人有过长期生活,而她的灵魂也明明是另外一个人。
想不通这种情感,但眼泪却一颗颗掉下来。项梁抬起手想给她抹一下眼泪,似乎是顾及到了什么又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