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伯在她背上推了一把,然后拉着阿婉出去:“放心,我在这里,她走不了!”说罢还把门带上了。
怀瑾心里暗骂了一声,往后退了三步,冷冷的看过去:“干什么?指望我伺候你?我去叫阿婉过来,你有什么吩咐跟她说。”
“我只想同你说说话。”张良忽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无奈,他招招手,温柔的看着她:“过来,姮儿。”
自与他重逢,他便再也没有这样笑过了。他对着外人的温柔笑容,总是蒙着一层薄雾,朦胧又不清晰。
怀瑾静静的看着他,心情颇为复杂,默立了一会儿,她走过去坐下,问道:“你还要说什么?”
你还能说什么?怀瑾木然的想,哪怕你说出花来,也改变不了事实:桑楚是被你逼走的,孩子中毒也是你害的,她如今困在这里也是因为他。
放在现代,她早就报警了,恐怖前夫无下限纠缠、恐吓、囚禁、人身威胁。
她坐在近前,张良贪婪的注视着她,仿佛要一次看个够似的。
这热络的视线逼得怀瑾坐不住,她慌乱的看了张良一眼,细致得如美玉一般的皮肤,深邃的眸子温柔得几乎要浸出水了。
褪去了平日的清冷伪装和凉寒眼神,他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
只这一眼,怀瑾慌忙挪开眼睛,镇定自若的开口:“有什么话,请说。” “我知道,你现在恨我。”张良开口了,如山中幽泉一般纯净的柔和嗓音,此刻透着黯然和酸楚:“从哪里开始呢?不如先从夏福的死先说吧。”
怀瑾梗着脖子直起头,看也不看他。
“自我知道沉音害你时起,便料到了你的怒火,她害死夏福,你是非杀她不可,所以我事先命她哥哥鞭笞了她。我做这些,并非是为她开脱,只是想消你怒火,但你似乎认定了我是偏袒沉音。”说到这里张良苦笑一声:“惩罚一个人最好的法子不是杀了她,死了一了百了又怎能算报仇?我后来想着,把她嫁到百越去,那是中原人眼里的蛮荒之地,对沉音而言那是比死还痛苦的刑法。可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把她卖了。”
怀瑾静静的听着,仍是无动于衷。
张良道:“沉音与我的那点情分,在她和韩成那几年的胡闹中,早就消磨殆尽了,可我还是不能让她去死,不仅仅因她是韩非的孩子,她和韩成更是我故国王室仅存的血脉,我还在父亲面前立下了重誓。故国虽不在,信仰与缅怀却始终存于我心,姮儿,你是最懂得我的,你知道我那时的痛苦和左右为难不下于你。”
心念一动,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怀瑾不由得把自己的心境代入到张良那边。
确实……是左右为难。她当时的作为,是逼张良在她与旧国之间二选一……
惊觉自己突然涌起了愧疚,怀瑾的指甲抠进了手心,顿时清醒过来。张良的唇枪舌剑,她是早早就知道了,不应该这样掉以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