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初宴家的小院子,赵寂也烂熟于心了,她渐渐生出一种习惯——倚在厨房门框看卫初宴做桂花糕。大约是因着对即将出炉的桂花糕的期待,在赵寂眼中,做桂花糕时的卫初宴,总是最好看的。
处熟了,赵寂也见过卫初宴做饭,女人做饭的手艺比做桂花糕的手艺笨拙许多,烹煮出来的菜肴堪堪能吃,除了饼子,饼子还贴的不错,她一贴便是许多个,在这样的寒冬,拿簸箕一装、干净布盖上往院子里的木架上一放,能对付好些天。
卫初宴家中少见荤腥,或者说根本没有,赵寂没见过她吃肉,大饼子倒是一连要吃好几个,赵寂有一次好奇,拿了一个饼来吃,险些被冷硬的饼硌到牙,当即就想丢了,看一眼在旁认真啃饼的卫初宴,终究忍住了,只是很不解,又或许是气愤:“这么难吃的东西,你是如何能吃得下的?”
卫初宴神色如常地看向她,目光中有点疑惑:“难吃么?我觉得还可以......或许是习惯了吧。有的吃,总比没有好。我既能饱肚,便算幸运。”
这人总是很容易满足的,一杯温水、一张冷饼,也能吃的不亦乐乎。
赵寂红唇紧抿,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拉起卫初宴便出门去:“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必了,赵姑娘,我不用......”
赵寂未曾想到,卫初宴会抵抗她,往后拖着不想走。卫初宴力气大,若是不愿,这世间寻常人是拉不动的,然而赵寂能,她轻易就能将卫初宴扯得踉跄,两人走了几步,卫初宴的抵抗仍然很明显,脚下的小石子被她碾得咯吱作响:“真的不用了,赵姑娘,谢谢你,但我不是很想去。”
赵寂漂亮若玫瑰的眉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为何不去?又不要你花钱,我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这也不行吗?”
卫初宴被她拉着衣袖猛扯,现下有些狼狈,然而那眉那眼是一贯的温润如水,只是浅带了无奈:“若是未曾见过珍馐,便不会惦记,赵姑娘,我知你是一片好心,不过,你若请我吃顿好的,或许是害我。”
赵寂哼了声:“如何又是害你了?”
卫初宴声音里带着不安:“未曾尝过,便不会去想。现下,我吃饼子也很快乐,可若是我尝过你口中的那些美味,日后再食饼子,大约会再也吃不下吧。”
卫初宴这话,说的严重了,她是冷静又自持的一个人,其实不会因为一顿美味佳肴便扰乱了全部的心绪,只是也会受影响。最重要的是,她自认受赵寂恩惠良多,不好再让赵姑娘破费了。
赵寂未曾想过这点,可这对她来说却不是什么问题,她洒然一笑:“即是这样,那今后我日日带你去吃不就好了?或者我可以留下银钱,你自可取用。” 说着,赵寂忽然望见卫初宴眼中的哀求,她倏然有种卫初宴要碎掉的感觉,声音立时一噎,心头像是破坏了玩具的小孩子那般涌出慌张,她捏不住卫初宴的袖子了,松手偏过头,然后道:“罢了,你既不想,那便不去吧。”
卫初宴:“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