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始皇怒吼着,手中的竹简狠狠摔赢舜华脑袋上,将她的头打偏,鲜血顺着额头蜿蜒而下。

很有眼力见的赵高赶紧带着其余宫人退下,把场地留给这对父女俩。

“舜华明白。”赢舜华仰望着她的父亲,口中说着注定会惹怒他的话,“女儿愿意用封地,换取朱喜一命。”

“朕看你是不明白。”嬴政彻底被气得不轻,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平复下想要杀人的心。

“朕问你,即便今日朕放了朱喜,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阿父也认为没有意义吗?”眼泪夺眶而出,浇湿赢舜华苍白泛紫的小脸。

她苍凉的笑着,“我这一次妥协了,女子的身份将会成为一辈子压在我头上的大山。它会压弯我的膝盖,压断我的脊梁,让那些脑子里永远只有权利和女人的废物永远压在我头上。”

嬴政大步来到赢舜华面前,蹲在她面前,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对她说:“当年朕登基的时候有几个人把朕放在眼里。上到宗室,下到朝臣,哪一个把朕放在眼里?吕不韦又何尝不是压在朕头上的大山?”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在这里求朕,而是像朕当年一样蛰伏,等待着、强大着,强大到没有任何人敢置喙你,强大到让他们只能匍匐在你的脚下颤抖,届时你要什么没有?”

“然后呢?用十年和贵族朝臣争夺权利,用十年来证明自己的手腕能力,用十年来挺起这一刻弯下的脊梁,我的一生也到了尽头。”

“回首一生,一直活在蝇营狗苟中,儿时的梦想遥远如天边的浮云,一事无成吗?”

赢舜华用力抹干脸上的眼泪,笑得苍凉,“我梦想的国度啊!我以为我和它只是隔着长兄,隔着父亲的爱。如今才发现,我和它隔着的是男女之别,是贵族的利益,是整个天下。”

不争气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擦都擦不净。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争夺的皇位代表着什么?”嬴政缓缓站起身,眼神冰冷的看着哭得比无知稚童还悲伤的女儿。

“你一直骄傲着,觉得自己比扶苏优秀,但在朕看来,你们之间没什么不同。”

赢舜华仰望着始皇,似乎连哭泣都忘了。

嬴政道:“扶苏妇人之仁,毫无帝王该有的手腕决心,而你呢?从小就充满各种天真妄想,十几年了,一点都没变。”

“朕都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妄想,能十年如一日的撑着你的自得和骄傲。”

“朕今日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即便没有那些朝臣士大夫的反对,朕也会亲自打断你的傲骨,压弯你的脊梁,才敢把这偌大的江山交给你。”

赢舜华彻底瘫软在地,呆呆的看着她的父亲,看着这位千古一帝。

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不是天真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