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潭欣然道:“当然。”
“韩组长有空吧?”于是王言洲前一秒还是正经巍然,后一秒附耳过来说,“走吧,带你去聂健那儿,他太太来了。”
因为先前在提案上打过照面,再加上韩宁帮忙解决了上次的潜在公关危机,聂健对韩宁印象很深,有他介绍,韩宁和他那个高管太太沟通得格外顺利,交换联系方式时,一直旁听的小王总还强调了——公司是由人组成,找声名远扬的大公司,不如找声名远扬的人。
难为他一直记得,也甘心做牵线搭桥的主儿,甚至还把韩宁的风头抛过陈式开了,王言洲这样,韩宁也乐意给他几分好颜色,可想起洛小甲的神叨叨不免头疼,所以和王言洲始终保持一个错身的距离。
王言洲本没想着有什么堂而皇之的肢体接触,但她越躲,他越想碰,几次都没有凑近,他索性牙痒着罢了心思,长吁一声,倚在高空露台的栏杆上。韩宁第一眼看到他这个动作时略有心惊,心想,万一这个栏杆不结实呢?往下一瞥,才知道楼下不是一眼难望到底的车水马龙,而是空中花圃,掉下去仅是摔在花池里。
她也把手待在栏杆上,楼太高,风太急,吹得她指尖有些发冻。 “鞋子很好看。”
王言洲的目光看着不远处走动的人,不知道与谁对上了,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韩宁说:“谢谢。”
“谢谢夸奖,还是谢谢亿滋的事?”他收回目光,落在韩宁身上。
“都有,”韩宁斜睨他一眼,“我认为你不该浪费时间在我这儿了,小王总也算半个主人翁,是不是该和你的那位设计师一样,游走到人群中了,”她停顿了下,“你一直在我周围,我感觉落在我身上的视线会越来越多,幕后工作者,最讨厌万众瞩目的感觉。”
王言洲不悦:“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韩宁好像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朝他弯了弯眼睛。
像是印证韩宁的话,有几个人陆陆续续来到王言洲身边客套,打发走,又再来,都是对韩宁无关紧要的人,但他们定然也会问一下在视线范围内的韩宁,如此几遭,韩宁被介绍地不耐,索性谁来都不回头了,全神贯注于夜里的风景。
“drian!”又有人怪腔怪调地喊了一下,声音由远及近。
王言洲压低的声音也有点苦笑的味道,他说,“最后一个,应付完,我们换个地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轻快,很重,哒哒声成双,是两个人。
王言洲的语调轻盈了,他换了一种语言,和对方交流,听不懂,但熟悉……噢,是阿拉伯语。阿语,韩宁微微一愣,眼皮莫名一跳,又暗暗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昌锐旗下品牌所用的原料遍布世界各地,他经常要和外国人打交道,中东地区的供应商,太多了。
直到有个比阿语更让她熟悉的声音出现了,端正,字正腔圆,公事公办,不是传统意义的好听,但偏偏入韩宁的耳,低沉悦耳,仿佛有磁性。
“请问,这位是正在负责的韩组长吗?我们上次在会议上见过的。”
并非声源者本人的观点,他仅仅为他的主顾服务,不带任何私人感情。
韩宁转身,她的动作,缓慢、迟疑、微不可察的无助,好像要确认一切真伪似的,谢程一怎么在这儿呢?可她能跟谁求证?她将自己的目光控制在那个中东大胡子身上,绞尽脑汁地想第一次在昌锐开会的画面,但无疾而终,王言洲亲昵地贴近提醒,说这位是蒙茨先生。
噢,蒙茨先生,她听到自己说,您好,我们上次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