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我一时语塞:“那赵惠琮……那赵惠琮……”那赵惠琮乃是矫诏,我因熟知历史,这才知晓,但这如何能说与绮里?当下只道:“喝酒,喝酒!”

    我们又喝了几口,她一指窗外,赞道:“那个女子跳得真好!”

    我探身看去,只见楼下一个卖艺的胡女在人群中跳柘枝舞。看了片刻,我回过身,笑道:“此舞甚有豪迈壮阔的边塞风调,然精细处仍是不及中原的舞姬了。”

    绮里正为我添好一杯酒,笑道:“罢了,九娘见多识广,不比我这个小小婢子初到边关,见了什么都觉新奇。”

    我拿起酒杯,扑哧笑道:“你是胡人,那么大约也算是西域人氏罢?到了河西,不觉得亲切吗?你家乡在何处?”

    她低了头:“我父亲死得早,母亲携我在中原辗转流离,我也不知我究竟算是何处的人了。”

    我甚悔问了这个问题,连忙劝她喝酒。绮里忽道:“我知九娘精熟波斯语与胡语。不知九娘可有心再学一学吐蕃语与突厥语,与我一同将我家主人与王郎、崔郎、王校书的诗译成蕃语,传到外邦?”

    我一听,大喜过望,不觉拍案笑道:“你竟也作此想!”

    当下我们絮絮说了半日,制定了许多翻译计划。

    ——然而世间的事,每有不当意者。

    我好像睡了很久。眼前的世界什么也没有,唯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一层又一层。我在黑暗中拼命挣扎,却又被那泥沼般的黑暗拖曳、拉扯,而终于跌落下去,再也抬不起身,睁不开眼。躯壳和五感都似为那黑暗所封闭,只有撕裂般的头痛无所不在。

    “九娘!九娘!你醒了!”夕岚扑到我身上,大哭起来,我这才看到她眼睛红肿,显然已哭过很久。

    我吃力地抚摩她的头,勉强笑道:“休哭,休哭,我好得很。”

    “好什么!你感染风寒,已经昏睡了五日了!”

    “五日?!”我大吃一惊,忙坐起身来,只觉又是一阵头晕,却也顾不得了,“我要去见崔节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