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怜悯。
我张了张口,发不出声音。一时室内静寂如死,室外的黄莺、乳燕们也突然哑了。旁边的如梦亦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此事应当与王郎中无涉罢?我没听说过他有什么野心……那么,与谁有关?”
安禄山脸上仍带着一点平淡的笑意,见我不说话,自顾缓缓补充道:“是杨国忠?是哥舒翰?甚或是……太子?或者是奚族人?契丹人?你与我相识多年,待我友善,从未害我。今日之事,想来并非你本意,而是有人指使。”他话中的劝诱之意甚是明显,语气温和。可他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平日里言笑晏晏倒也罢了,此时认真起来,带给人的压力直如泰山压顶。
我脑中空白,嘴唇手指一例僵得发麻。
他又道:“你是太仆寺崔郎的从妹,说来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娘子,却肯混迹西市,与商贾为伍,更忽然习得诸蕃语。后来你又成了裴相公的养女,又与李台主结下渊源,有胆气游历河西蓟北,到头来却甘心与一个寻常官员厮守……你的来历特异,我当真看不出,你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但我瞧你好酒疏财,并非会为金帛所动之人。你行今日之事,不是出于义气,便是受人胁迫。若是为了义气……我记得,故去的张丞相待王郎中有拔擢之恩?而张丞相当年曾说我‘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后患’。莫非……”
我打个冷战,急急道:“与张丞相和王郎都不相干!是……是杨国忠胁迫我!”
急切之下,我心头闪过的唯一念头就是“万万不能牵连无辜”,那么仅剩的选项便是杨国忠了。说出了第一句,剩下的逻辑很快变得通顺:“他说,若是我不从,便要贬逐王郎去岭南。你也知道,我原可嫁入高门,去做左相的夫人。有尊荣而不取,无非是为了心爱之人。我怎能坐看他遭此厄运?”杨家兄妹盛宠无边,权势煊赫,连玉真公主身为皇帝向来宝爱的胞妹,也要退让三分。杨国忠身为宰相,要贬逐一个从五品的郎中,自非难事。
“你是何时与他相识的?”
注释:
这个水晶项链是参照西安的一座唐墓中出土的陪葬品。原本水晶珠并不是一样大小,我给它改得更高级了。<a href="http://l"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http://l</a>
李适之子嗣的情况和诸侄为他迁窆的事,参照出土的李适之墓志。
第84章 命压人头不奈何
“是几年前我跟从焦炼师和公主修道时,在玉真观里与他偶遇。”我无端想起《鹿鼎记》里,韦小宝说谎的要义:十句话里只掺一句假话,而且细节要不厌求详。我越说越快:“他本以为我是意图攀附他的女子……其实是我听了朝中传出的一些言语,察觉他有倾覆李林甫之心,而我正想为故李左相报仇,便顺水推舟。”
这番话倒也无懈可击。安禄山似是信了,问道:“他是何时指使你的?”我不解其意,谨慎答道:“也不过是几天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