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轻轻拍去皮质夹克上的浮灰,坐下后睨了他一眼:“喜欢?喜欢就拿去看看吧,反正弹夹里头的子弹已经被我打光了。”柳玉书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枪握进了手里,比他想象得还要有分量:“表哥就这么把大表哥给杀了?”谭有嚣道:“他打了我一巴掌,难道还要我吃下这个亏么?再说了,他被那破病拖着,本来就没几年可活的了,还不如早点去投胎,争取下辈子抢到副健康的身体。”
柳玉书爱惜地抚过枪身,手里沉甸甸的,心也跟着稳了。他相信真理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即钱财和权力,可他得到的自始至终都只有别人吃剩下的一点残渣,不会叫你饿死,但那一定填不饱肚子。而谭有嚣正是因为拥有了这两样东西,才能够在杀死同父异母的哥哥后依旧保持体面。柳玉书对此深信不疑。
谭有嚣侧躺下去,一条胳膊支在扶手上,撑着头,同时屈起一条长腿——他没脱鞋,就那样直接踩在了沙发上,毕竟不是自家的东西,他懒得多管:“你要怎么把那个宁……什么茹的带来?”柳玉书并没有惊讶,反问道:“表哥这是考虑好了?”谭有嚣嗤笑了一声:“眼下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再不抓住沉寰宇的女儿,沉寰宇恐怕就要过来抓我了。”
柳玉书放下枪,说道:“那表哥放心好了,只要我开口,宁以茹是不会拒绝我的。她喜欢我。”谭有嚣静静地打量了他半晌:“她喜欢你——哪怕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柳玉书含笑点点头:“我们现实里虽然还没见过面,但我把这件事告诉她之后,她只是说很心疼我……并且不会嫌弃我。”谭有嚣嘲讽道:“宁家的人都挺蠢的。”
说这句话其实是嫉妒,嫉妒同样姓宁,是表姐妹,宁竹安却没有这么在乎他的时候。人家两个从没见过面的都你侬我侬,而他跟宁竹安,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做到兴头上时是说尽了能想到的所有甜言蜜语——独角戏一样,就属他自己唱得最欢。如果换做是他来经历一遭毁容,别说心疼,宁竹安只怕是要埋怨火怎么不烧得再大一些。
谭有嚣越想越觉得心头憋闷,他一翻身,捂住眼睛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可剧烈的心跳却并没有因此变得稳定,他又开始烦躁。
柳玉书觉察到了,轻声对他说:“之前宁以茹告诉我,她的这个表妹在休学期间服用过抗焦虑药物,后来是情况渐渐好转,才把药给停掉了。”男人拿开手,一下子坐了起来,问道:“抗焦虑?因为什么?”柳玉书想了想:“她没明说,我也不好多问,也许是在学校里受了什么委屈……校园霸凌并不少见,只是很多没报道出来就被校方给压下去了。”谭有嚣翻了个白眼,说道:“沉寰宇他可能让自己女儿被欺负吗?”柳玉书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我当然知道了,我的意思是,她身边可能有被霸凌的人。”
谭有嚣摸着手上的绷带,心下暗暗思忖道,按宁竹安的性格,她连耍酒疯的流氓都敢打,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挨欺负的,如果不是拿家人当要挟,估计她连他都不怕。
随即男人拿出手机给权御打了个电话:“阿御,抽空查查在宁竹安休学之前,她所就读的高中里面有没有发生过学生死亡的事件……不为什么,我乐意!”
打完电话,他重新躺了回去,明天一早,谭涛肯定要大发雷霆,可能会哭吧,不管怎么样,谭恪礼都是承载了他所有美好期盼的第一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