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伪装(1 / 2)

谭涛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谭恪礼的遗像,即便是黑白的照片,似乎也依旧能瞧出男人生前那种不健康的肤色。谭有嚣负手站立在一旁,低着头,心里冷得结霜,却不得不显出一副苦痛的表情,演给还活着的人看。如果他不是凶手,说不定连自己都要骗了。

谭恪礼和其他两个人的尸体是第二天一早,在环卫工人清扫路面时被发现的,附近的派出所给谭涛打了电话,没声张,因为所长跟他有交情。之后调取行车记录仪,谭涛通过摩托车的涂装认出了它所属的车队,于是果断选择压下事情,在支付给家属巨额的赔偿后打算用他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在谭记实业成立初期,有个姓赵的商人跟他很不对付,暗地里没少使绊子,一些弟兄们甚至火拼过,直到前任市长出面调和,他俩才达成了某种协议,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谭有嚣知道这姓赵的是个老顽童,对摩托车运动情有独钟,不光自己抽空喜欢骑着到处跑,还在外面养了一整个摩托车队替他去参加比赛——上回给许宜春带话的也是他们。谭有嚣用更高昂的赞助费收买了车队队长。

“有嚣,”他唤道“你过来。”

谭有嚣走过去坐下,谭涛便把遗像塞进了他手里,自言自语道:“赵丰闰这个老混球……他怎么能杀了恪礼?”谭有嚣拿起餐巾纸擦了擦玻璃上的指印,已故的人被框在相框里的微笑显出了几分空白的迷茫,倒是比活着的时候顺眼许多。玻璃被揩拭得锃亮,印出了谭有嚣的脸,勾起的唇角和照片上谭恪礼的重迭到一块儿,他咬住嘴唇,把笑意吞回去,凄凄哀哀的眼里装着凄凄哀哀的情,装出来的怀念:“爸,您还有我呢,往后的日子我好好陪着您。赵丰闰我替您杀。”说完便把头靠在了父亲的肩上,谭涛捂住脸,手心里是哽咽的哭声,骗子的真情流露。

“不着急。”

谭涛猛地一吸气,抬起头,望向窗外叶子已经脱落了一半的树影:“你没看最近的新闻么?一帮媒体,把我从前跟柳家的事情翻出来,说我主导了火灾——这会儿要是再死个赵丰闰,我也可以不用活在这个世上了。”谭有嚣直起身道:“您说,当时工地上的事……会不会也是他的手笔?”

男人眸光凛凛,突然转过头来,捧住了谭有嚣的脸,手掌湿漉漉的触感像死掉的鱼,谭有嚣觉得恶心。脸颊被一下下地抚摸,之后是头发,他觉得恶心。他用力攥着拳头,相框的棱角深深硌进肉里,感受不到痛,只觉得恶心。恶心。

他感慨着大儿子是多么多么好,二儿子是多么多么差,一番铺垫后,将话语的重心落到了小儿子头上。

“有嚣,爸只有你了,谭家只有你了。”

父子俩久违地对视,谭有嚣看得门清。死了一个儿子,不要紧,对谭涛的事业而言不要紧,因为他还有选项,在自己面前是“只”,到了别处就是“不只”,一句话替换掉主语后对谁讲都可以。

“从下周一开始,就由你来接管谭记实业的大小事务。”

谭有嚣轻轻地笑,说我什么都明白,月底新湖的竞标,赵丰闰也要参与吧,到时候交给我来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