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裴寂先是一愣,而后垂首沉默不语。
天空中又忽地飘起了鹅毛大雪, 很快两人都被染白了头。
江沅后退了两步,双手握拳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裴寂,我原先以为你是善良的、待人真诚的!可现在…我发现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少女又退了两步,似与眼前的少年隔了银行般距离, 歪着头看向他, 眸光里晦暗不明,嘴角上扬抽搐。
虽没有眼泪,眼角的那颗泪痣代替泪珠,在这皑皑白雪中熠熠生亮…
裴寂呼吸一窒, 死死盯着江沅, 眼底的情绪剧烈的一颤,忍不住发着抖, 扯出一个惨淡的笑。
“呵呵…你我如今都这般不信任了吗?”
“是!从你不愿意给我眼泪的那刻起!从你与我不辞而别的那一晚!从你对我隐瞒你所有的过往…从你今晚来这突生变故…”
“你还要我列举多少!” 江沅声嘶力竭地吼着,眼眸中越发空洞。
裴寂想要抓住她, 却被她无情地甩开。
半晌, 她茫然了许久, 眼睛被呼啸的风刮得生疼,江沅揉了揉干涩的眼, 神情受伤,难掩悲痛。
“别再跟着我了!从此天高凭君游,人间…不再相见!”
她扬笑,嘴角弯成了苦涩的弧度,面对裴寂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也无需再听他解释什么,只静静地转身离去。
寒风呼啸而过,大雪横扫廊檐和门廊,少年斗篷飞扬,神色肃穆,四周一片悲凉、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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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跑进赵府,就见那间喜房被赵家人围得水泄不通,贵妇们各个哀嚎,哭到不能自己。
“娇娇…我那可怜的侄女啊!母亲走得早,怎么偏偏自己的大喜日子都受不住呢?”
一个身着绛红色织锦长袍的美妇人被丫鬟们扶着仍旧瘫倒在地上,无法站立。
江沅挤不进去,回头四处找寻,靠近喜房的老松柏常青树下,有一美妇人孤独地站在哪里,肩颈线仍旧高贵地绷直,遥遥望着那间房,不发一言。
见江沅朝自己望来,愣了一瞬,随即转身,离去…
江沅分明看见那落寞的背影在转身的那一刻抹了眼泪。
不消半刻,便有裣尸人前来收拾。
江沅徘徊在门口,眼睁睁地见王萱娇被人抬了出来,一朵鲜花就这样凋零了。
唯有那一抹刺眼的红裙角从白布中钻了出来,在这惨白的雪天里,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赵府里一片混乱,王家人已经都离开了,江沅立在这后院里,眼神空洞望着喜房,至今都还未缓过神来。
王家贵女,那么一骄傲的人,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就这样…死在自己的婚礼上。
“沐兮…王萱娇究竟怎么死的?”
江沅黯然神伤,神情恍惚地问道。
“娘娘…奴婢还在前厅与小姐妹说话,就听后院叫喊说新娘子突发心悸,紧接着…就有人哭喊说新娘子薨了。”
沐兮说完,见江沅嘴唇早已冻得没了颜色,心疼道:“娘娘,咱们回去吧…天见得太冷了,您身体受不住的。”
忠实丫鬟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可以给娘娘御寒的物件,正焦急再准备去其他地方找寻,一件黑色锦锻的大氅递在自己的眼前。
“裴…”
沐兮刚想出声,却被裴寂制止了。
他就矗立在风雪中,只着一件绯衣,单薄的身躯毅然挺立。即便自己那满身的白雪,也仍固执地要将那件大氅给了江沅。
沐兮接过斗篷,还未道谢,裴寂已然转身离去…
二八乐舞水中游,三千世界雪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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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亦是过了酉时,赵府渐为冷清,江沅无奈准备离去,便见一人立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是啊…王萱娇之死,最重要的人物出现了。
还未换下大红喜袍,赵凌煜手持一个紫金铜炉,步步走下阶梯。
面容清隽冷淡,也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之前因醉意熏上的红早被冷风吹散,长眼黑沉沉的,薄唇轻抿着,寻不见半点慌乱难过之色。
“是你!对不对?”
少女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并不愿伸手接过那温暖的铜炉。
他瞳孔微缩,似大梦初醒般,清隽无暇的脸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复杂之色。
“江沅…为何连你也不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