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大笑起来,指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如盯着待捕的猎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想要拉我去殉葬?你们倒真是吃了熊胆!本宫如今可是怀了先皇的龙种,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江沅猛然眸瞳紧缩,几欲抓着扶手想要起身,还真如赵凌煜说的那般,她果然是怀孕了!
就在局面一时陷入僵酌,一道冷戾的质问传出。
“云嫔娘娘,这…怀龙种的大事可容不得作假。”
“自然,本宫感知自己有身孕亦是近日,若有存疑,大可让太医验了便是。”
李纤云挺身昂首,立在大殿中央,不惧任何质疑、揣测和好奇的目光。
赵凌煜自听到了李纤云的自爆,眉眼突然舒展开来,挥手让人将她带下去查验,目光睇着江沅,了然轻笑。
“刚刚娘娘可还听清楚了?”
江沅有些愣怔地没有反应: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至此失去一位友人,回想起与李纤云相伴的点滴,磕绊也有,但自是愉快甚多,哪怕是自己绞尽脑汁,也依旧想不通她为何如此痛恨自己。
“她这样做究竟所谓几何?”
端坐在凤位上的少女鹿眼低垂,眼神黯淡下来,语气喃喃自问。
赵凌煜挥退了大殿里的所有人,那些听候发落的妃嫔自然都是有得以安心的住所了却此生。
所谓的“殉葬”不过是赵凌煜为江沅摆的一场戏罢了。
“因为她恨你!有时候啊,女人之间的友情是连你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脆弱。”
江沅听得赵凌煜的嘲讽,愤恨地抬头,带着娇嗔俏唇快速开合回怼道。
“你们男人之间的友情就不脆弱了吗?”
赵凌煜原本扬笑的表情一瞬间闪过错愕,旋即凤眸中泛出一丝浅笑。
倏的蹲在江沅腿边,望着她,眼眸一眨不眨,充满着他平日不曾表现出的柔情与细腻。
“娘娘,微臣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您…所以…您感受到了…某的真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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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逃也似的跑回了水晶宫,大门紧阖,吩咐沐兮,任凭谁来都是称病,闭门不见。
定定地坐在窗棱边的香案旁,看着后窗一湖春景,柳枝抽芽随风摇曳,丝绦万垂漾出涟漪,正如江沅此刻的内心,无风起波澜。
赵凌煜如今对自己的感情几乎到了宫人皆知的程度,传言甚嚣、三人成虎。有的还传出太后即将下嫁摄政王的荒唐言论,简直可笑至极。
如果赵凌煜假扮自己儿时玩伴是为了接近自己,扬言威逼自己留在皇宫亦是对自己有情,这些都说得通。
但有一点,江沅始终没弄明白。
自己从未在宫中向任何人提起过,赵凌煜是如何准确得知自己儿时玩伴的所有事情?
“玉面阎王”何止是玉面,简直就是“千面”!江沅心下暗自怨念道。
想到此,江沅又不禁地有些难过,在这吃人的皇宫中,自己又失去了一位朋友,多了一个敌人。
回想自己步步谨小慎微、斗赢了一个又一个妃嫔才有如今的地位。可放眼望去,这位子上孤独得只剩下了自己,这样的结果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如今,朝阳宫没有一点值得自己留念的地方,物是人非,唯有解忧君消愁。
是夜,春风习习,吹了纱幔自舞,江沅独坐一方湖心亭,枕面凉爽的湖风,执壶自饮。
一杯又一杯辛辣下肚,忧愁倒是没有解半分、反而腹部灼烧得难受。不过四周都为湖,倒也方便江沅及时地吐些醪糟,缓解因酒水带来的生理不适。
身体上不舒服了,自然心理上被其他疼痛取代,江沅忽然觉得也没那么痛心了。
于是内心狂喜兴奋,少女又是举着酒壶豪饮,酒水来不及吞咽,顺着嘴角流出,滴滴划入衣襟不见,那道道透明的划痕在月光下晶亮,随着喉上下滚动起伏,香艳又性感。
赵凌煜来到湖心亭便是看到此番美人醉酒图。
江沅今晚没有挽髻,如丝绸般墨发倾覆纤腰,一身粉色氅衣迎风摆动,吹开的衣襟又被主人的动作隐了春光。
隐约见有来人,以为是来助兴,江沅便伸手招呼,鹿眼微眯,面颊坨红,朱唇张合了半天,也只是大了舌头说了半句。
“小郎君…快…坐过来。”
赵凌煜四下找寻了番,见没再有第三人,才确定江沅刚刚那句小郎君叫的是自己。
遂勾唇轻笑,眸光黯了黯,迈出挺立阔步径直朝那酒醉的佳人走去。
“娘娘…您尚在守孝期,如此破了规矩饮酒怕是不妥吧。”
赵凌煜取走将要饮尽的酒盅,放在鼻尖闻了闻,就着那留有殷红的口脂印一并吞了去。
“呀呀…不让我喝,小郎君原是想自己品尝!”
江沅见自己手中一空,歪头看向“始作俑者”,像是被抢了糖的孩童一般,鹿眸弥雾、委屈嘟囔。
赵凌煜并未与她计较,面色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方绢帕,轻掐着江沅的下巴,仔细地替她擦去嘴角的酒渍,而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怀中。
“江沅你喝醉了。”
说着又端起刚刚命人送来的醒酒汤,一勺一勺地喂予少女。
今晚的赵凌煜异常地温柔,他知晓江沅遇事便会将自己藏起来,许是今日的表白真真吓到了她,思及此,赵凌煜自责地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