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同时感觉后背一阵寒凉来袭,莫名地喷嚏连天。
裴寂瞧着她,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片刻才问道。
“此一番出宫,你可是安排妥当了?”
江沅用绢帕揉了揉琼鼻,不在意地答道。
“本宫都贵为西太后了,就算夜晚要出去一趟,谁还敢在揽?”
裴寂仰靠在马车的墙壁,闭眼冥想,时不时蹙眉抿唇,心头似有挥之不去的烦躁。
旋即语气略带疲惫地说道。
“我总觉得此番这般冒然出宫实属不妥,你应该更低调些。”
江沅听后却不高兴了,垂眸翘了唇。
现如今,自己早已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现下在朝阳城里不说横行,却也是行路无旁人,就算有爱国老臣指指点点,自己亦不在乎。
裴寂见她无法劝动,反倒无端让她提了怒火,于是便闭口不再言语。
罢了,那李纤云终究为普通凡人。若真敢为难江沅,自己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了。
且不说这一次出宫困难重重,待江沅到了侍郎祖居,与赵凌煜汇合,见到了姨母,她这才发现自己确是单纯得过头了。
即便有鲛人陪同在场,蛊惑人心之术仍旧对所有人都毫无作用。
所以,真正的修罗场…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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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江淑见到自己的外甥女异于见到寻常亲戚一般高兴。
江沅由着管家引着进来听海阁,忽一见到自家的姨母,顿时想要拜跪行礼。
江淑见状连忙并了步子大踏步地走到江沅面前,堆笑连连搀起了正在福身的江沅,上下打量,满眼心疼道。
“娘娘贵为太后,怎么能跪我呢。该是臣妾向您请安才是。娘娘深夜到访寒舍,令我府宅蓬荜生辉,熠熠生光!”
江淑向江沅行礼,又转身朝摄政王赵凌煜福了福身,抬头又见江沅身后跟了一个小太监正欲跟着跨进,艳丽的容貌立刻垮了下来。
伸手拦下了裴寂,冷言吩咐道。
“这是主子间的谈话,你一个下人留在这不方便,还是出去蹲在门口候着的好。”
江沅闻言收了脚步,转身看向江淑。
“姨母,让他进来吧,平日里是他伺候惯了。自己人…”
裴寂将头压得低低的,侧身绕过江淑朝内走去,自动忽略了这美艳妇人上下打量的探究眼神。
这是一间会客厅的中堂,宽敞明亮、并且私密性也强。偌大的厅房里,只一张香案、若干软簟,一鼎香炉袅袅熏香缭绕,再无其他。不要说藏匿躲人,就是靠近窗户边,也能被从里间昏暗的灯火映衬下,显得完全。
自打户部李侍郎知晓自家的小妾居然有一个成为太后的外甥女,是转眼变了态度,不仅对江淑殷勤有佳、吃穿用度更是赶超嫡夫人有余。
所以今晚有贵客到访,自然不可怠慢,选了一间适合谈话的空间不再打扰,更是将他的妾夫人打扮得端庄秀丽,来以此配得上贵客身份。
今日江淑身着浅绿色罗衣长褂,垂着燕尾形发簪,容色绝美,颀长苗条,她站在烛光下,散漫的光耀在周围、弥漫着仙气、光彩夺目。
可江沅来见了姨母这盛装打扮,并未有半点情绪波动,也不欲与江淑客套。
姨母这边刚想转了情绪向着外甥女诉亲一二,却被江沅一记冷眼刀子飞过,硬生生地将那些客套尽数吞咽了下去。
“姨母,本宫今日来,想必你也清楚所为何事。寒暄话就不必再讲。我且问你,我们捕鲛人家族到底背负了什么秘密?”
江沅原本跪坐端正,待说完秘密二字…尾音托长,倾身于江淑,瞬间的压迫感拉满,迫得江淑不知所措,眼神缓缓转向一边的赵凌煜。
赵凌煜在进了中堂便不发一言,只是眼神朝着角落裴寂负手站立的方向来回逡巡,时不时地又勾唇看向江沅。
感受到了江淑求助的目光,他回头朝她轻点下颌,江淑这才大胆开口。
“沅儿…其实你不应该对赵大人有如此敌意。”
“因为…他也是捕鲛人。”
. “啪嗒…”
江沅回身跪坐,失了魂一般弄倒了茶盅,茶汤洒了一案几,暗褐色汁液瞬间铺满了紫檀木的面,并朝着江沅的方向迅速滚了过去。
滴滴沾染了江沅的衣袂,浸湿了大半身心。
江沅转过头,呆呆地看着赵凌煜,心中却如惊涛骇浪翻滚。
“你…捕鲛人?”
半晌,才吐出几个字。
赵凌煜此刻正神情自若地替江沅擦拭案几上的茶水,虽没有看她,可江沅依旧察觉他的脸上有着若似无的狡黠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