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你好点没?”
江沅无助地握紧拳头,仿佛要把内心的痛苦都压缩在这个小小的拳头里,但无论怎样,望着裴寂这饱受折磨的模样,痛苦的感觉仍旧像一阵阵狂风,将她的心灵吹得狼狈不堪。
鲛人仍旧紧蹙着俊眉,没有回应她。
少女使了大力,将他拉出水池,原本亮蓝的鱼尾此刻却有些枯萎的褪色,江沅心疼地来回抚摸,又拿出帕子小心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语调喃喃。
“你再等我些,我一定能治好你。”
铜壶刻漏间,裴寂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那鱼尾也还没消失。江沅急了,从未有一次像这样,即便咒术发作,人也不会昏睡几个时辰。
“裴寂!你醒醒,还能听见我说话吗?你…你别吓我!”
江沅不停地在他身上摩挲,竟然感觉他身上的体温在流失…
“怎么回事?裴寂,你快醒醒呀!”
少女吓得不知所措,也不顾忌太后的端庄仪态,扑在他身上悲痛欲绝地嚎叫。
老实丫鬟这时闻声赶到。 “娘娘,您当心身体啊!裴寂公子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种徒劳的安慰,反倒让江沅心中更加伤心。
她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满头的汗沾湿了头发,湿漉漉地乱贴在她额头上,眉毛拧成一团,呼吸急促,嗓音早已沙哑,双手紧攥着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
沐兮急得直打转,眼瞧着裴寂若再不醒,自家主子也要跟着去了。于是念头一转,灵不灵地再说。
老实丫鬟脱口问道。
“娘娘,您从赵大人那里讨要的冰魂丸不然再给裴寂公子吃一颗?”
一霎那间,江沅这才恍然,自己以为裴寂咒术发作过了,竟然没有再给他吃冰魂丸。
果然…关心则乱!
“是是,这就给他吃。”
江沅颤着手从怀里掏出一颗银色的药|丸,推到裴寂口中,又见他无意识吞咽,急得没法,自己忙灌了一口水,俯身与他贴唇,将水渡到他口中,总算将那颗冰魂丸喂进。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鲛人终于转醒。江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自己懊恼地一直握着裴寂的手,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生怕他会在自己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裴寂…你怎样了?可还觉得哪里有不适?”
鲛人墨发散乱地铺了一床,更衬得俊脸苍白。他微眯着桃花眼,缓缓摇头。眸中没了光,嘴唇更是干裂不时地渗出蓝血丝,这躺床上的清冷人儿还没有那一头墨发来得有生机。
江沅揪心地说道。
“怪我,还以为你咒术发作过了,早给你吃那冰魂丸,你也不至于受这份罪。”
裴寂吃力地抬手,抚上少女的脸,强扯出笑。
“不怪你,我们沅儿已经很厉害了。我这病…死不了。”
“别骗我了,赵凌煜都告诉我了,你这咒术发作一次就厉害一次,你看你身体愈发虚弱,还在这强撑呢。”
江沅趴在他身上,双手紧搂住少年,语气低低哽咽。
“裴寂,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还有…鲛人族。”
沐兮正端了吃食过来,见到这对璧人交项缠绵。不禁退了脚步,悄然掩门还他们一方互诉衷肠的小天地。
“沅儿…我是说假如,假如我真的…捱不过去…你可否…待东海鲛人…”
“别说了,我不喜欢听这些…”
听到裴寂说这些丧气话,江沅就感觉有几十把利刃扎进胸腔,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刺痛着心脏。若是可以,恨不能都随他去了。
裴寂稍微恢复了些力气,起身回抱住江沅。
“沅儿…答应我,别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
深吸一口气,裴寂握在江沅身侧的手慢慢收紧,压下心底的不舍。
“赵凌煜他这人不可信,别去信他要劳什子心头血。但凡能救人的方法绝对不会是有违背天伦的恶劣手段。所以,沅儿…别靠近他,将来…逃离皇宫,离得越远越好。”
“那我们一起回东海好不好?”
江沅靠在裴寂肩上,安心且安神地下意识回应。 她也未再听出裴寂话外的悲寥,可能…她的未来…他真的再也无法参与。
裴寂其实也收到些消息,知道解救鲛人的方法与江沅有关,只是…他怎舍得她,去拯救大义。
江沅在做抉择,裴寂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今晚的鲛人特别疯狂。即便江沅再三强调他身上的伤情严重,也阻挡不了那颗只爱着江沅的心,去向他心爱的少女靠近…再靠近…
他不发一言,吻得炙热。冰凉的手在江沅细腻的脖颈、锁骨处游走,惹得少女战栗连连,最后还是娇喘在他怀里,任由他索取、占有…
原本温柔似水的鲛人此刻用力地吮吸她的唇,似克制了许久,竟带着几分凶狠的意味。
那带着无法言明的情绪,裹挟在吻里,铺天盖地而来,伴随着衣裳件件掉落在地,那彼此吸引的心渐渐靠近,紧紧相贴。
这一室旖旎,窗门紧闭,不分昼夜,徒留帐前灯,时时待、看伊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