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裴寂怀里探出,仰头眯着鹿眸、半是探究、半是威胁道。
“你是不是趁我熟睡,去坤宁宫惑了李纤云的心?”
可出乎意料地是,只看见裴寂诧异的表情,并笃笃深情、摇头保证。
“你怎会这样想。想我施惑术的前提是,我定是知道她今日会告发你,可我并不了解李纤云她是怎么想的。”
江沅闻言收心思,踟蹰片刻,却又换了神情,严肃地对上裴寂的眸,小心“警告”他。
“从现在起,不准你再乱用惑心术。不死身咒会与你本身的咒术相克,面对那么多人你竟敢冲动作勇施咒,不要命了吗?”
一想到裴寂那不堪再负的羸弱身躯,江沅便心如刀绞。
望着他略显病态的脸,那白皙的肌肤在墨发映衬下似无血色。俊美无比的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硬朗无比,但却又显得脆弱地无比,仿佛被光穿透下一刻就会消散。
裴寂低头眼神不瞬地看她,不忍地憋着咳嗽,可好景不长,他的身体是比江沅说得更加严重。
他憋红了脸,转过身去,大力地咳嗽了几声,那撕心裂肺地咳嗽声几乎拉弯了鲛人的腰,他痛苦地快步朝回走,没有再看江沅一眼。
可少女却分明看到他垂下的拳头里,渗出丝丝蓝血。
明日又将到潮汐夜…
江沅不敢再耽搁,命沐兮拿出斗篷,衣服都来不及换,疾步朝龙泉宫走去。
冰魂丸,或许赵凌煜那还是有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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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阵雨将歇,朝阳宫内一切景象都蒙了一层灰,只在斜影疏立的烟青竹林间,那一抹红嵌在其中,隐隐中带着愤怒的火。
不肖一盏茶的功夫,江沅来到了龙泉宫,款步未进,便遥见一女子身姿曼妙地疾步从寝宫内走出来,莲步窃窃、缩脖张望、只她一人行,倒是怪异得很。
江沅走上前,欲瞧个仔细,却见那女子察觉后有意转身避开自己…
“东太后娘娘!”
果然,听到了江沅在叫自己,李纤云脚步停了一瞬,而后没有犹豫,又朝前走去。
“东太后娘娘请留步!”
江沅见状,不死心地又朝李纤云喊了去,脚步也急切地跟上。
李纤云仍快步向前,但终究不敌江沅与沐兮四腿,老实丫鬟小跑追上李纤云,并“大胆”地跪在东太后娘娘跟前,总算“拦住”了去路。
“东太后娘娘,您这是从龙泉宫出来吗?本宫也有事正想去找摄政王赵大人,顺道问一句,赵大人他…现下可还在寝宫?”
眼前的李纤云不同于往日那般趾高气扬、端庄自傲,只见她只着了一件蓝色百花曳地裙,外罩撒花烟罗衫,虽为初夏,可这穿得也太清凉了些。
江沅不禁皱眉,上下打量着她。
李纤云此时垂眸不敢对视自己,双手亦是紧捂在胸前,好似拽着那随时都要坠地的百花裙,发髻也散乱不堪,原本坠在额间的那只金凤凰流苏也歪在眼角旁,怎么看来也无太后凤仪。
问了她半晌也没得到回应。
“东太后娘娘…?”
“啊…”李纤云轻声应着。
江沅再次提醒,也无提声却好似惊着了李纤云,对面的美人呼吸一顿,双手交握捏紧,眼眸无意识地对地乱瞟。
“你这是怎的了?需要本宫宣太医为您诊看一下吗?身边的丫鬟也没个伺候,简直失了体统。”
江沅好似明白了些,遂蹙眉正色问道。
这会彻底让李纤云神思归位,只见她抚了抚凤凰流苏,向上提了蓝色抹胸,强壮镇定地整理了烟罗衫,对着江沅勉强扯笑。
“摄政王的行踪,本宫哪里会知晓。不弱西太后娘娘自己去看看吧…今早雷声扰了心神,便趁着雨停出来透气,本宫就不在这打扰沅妹妹去找赵大人商量要事了。”
李纤云说完便颌首打算离去。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与江沅对上的眸子,潋潋流动着星光;杏眼流露出无数情丝;眼角的两抹红尚未褪去更是衬得她似娇、似媚。
这分明是刚刚与人尤花殢雪一场,哪里是她讲的甚外出独自透气?
江沅气不过,本想着揭穿她,反倒却被平日里“老实丫鬟”扯袖提醒,的确自己还有要事去找赵凌煜,没工夫与她在这对峙闲扯。
思虑半晌,终是没再说什么,江沅只犹豫的功夫,放李纤云偷摸着步子疾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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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不算重要的小插曲,江沅倒觉得是可以拿捏“阎王”的好把柄。
可是,这一次她又…又…又想错了。
“告别”了李纤云,江沅莲步匆匆地上到龙泉宫,也禀退了太监通报,径直走向寝殿。
因着小皇帝年幼,赵凌煜自是谦虚退让不掉地住进了龙泉宫,不辞辛苦地日夜维护着沽国的稳定运转。
江沅推了门风风火火走了进去,却见一大片纹理流畅的后背,肌肉紧实无丝毫赘余…
“啊!”
江沅见赵凌煜正光着上身换衣,尖叫着,慌忙转身退出。
半晌里面没再有动静,江沅正贴耳观内,忽听一道男声低沉硬朗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