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就是太守礼了。”崔婉拉住儿子的手,两人在榻上坐下,她吩咐人来斟茶。
傅演像是不经意间问道:“母后宫中的云安呢?”
“就你惯是好心肠。”崔婉嗔道。
她染着蔻丹的手,向外殿一指:“那孩子手脚笨,上次斟茶差点烫到你的手。要不是你求情,我早打发她了。”
傅演但笑不语,抿了口香茗才道:“是母后心善。”
玉棠在身边看到皇后娘娘被太子殿下这话逗得开怀大笑,像是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亲生子。
不过这谁能不偏心。
这两个孩子,太子殿下那是娘娘从小带在身边,美玉无瑕,文韬武略皆上品;另一个从小就流落在外,十二岁才从杀手组织里认回来。
想起傅葭临,玉棠就忍不住害怕。还记得见五殿下的第一面,就是他在暗巷里杀人。
十二岁的孩子,手起刀落,就连鲜血喷溅到脸上,也不见他有丝毫害怕。 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性子,也怪不得皇后娘娘不疼他。
“母后,五弟这次在漠北受了重伤的事,您为何要让白衣卫按下不禀报父皇?”傅演问。
崔婉:“哪里能有什么重伤?就是白衣卫那些人瞧他是皇子,才会如此夸大其词。”
提起另一个儿子,崔婉心中就泛起不喜,语气间也尽是嫌弃之意。
“母后,您不能太过偏颇。”傅演对这个弟弟还是疼的。
“提他做什么,难不成你今晚就是来气我的?”崔婉冷哼一声,“你今年都二十了,府中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还担心你五弟!”
傅演又一次劝解崔婉失败。
他也想不通母后为何对五弟成见如此之大,这几年试图调解过许多次,却始终一无所获。
等听完母后唠叨,从未央宫出来,傅演只好吩咐手下:“此次五弟要送陆二小姐进京,想来路途遥远多有不易,你们记得也派人去帮帮忙。”
“是。”
傅演无奈叹了口气,这做父母的都做不到端平水,底下的孩子哪里能相处得好。
只可怜他那五弟,左不过才十七岁,就做尽了见不得人的事。
—
傅葭临是最先拿到有人想杀陆怀卿消息的人。
他在白衣卫好歹是副使,消息比大多数人都灵通,再加上烟雨楼的存在,更坐实了这件事。
那想杀陆怀卿的人,是朝堂中人却没动用朝廷势力,反而是从江湖上找了高手。
烟雨楼的人很快就将这一消息告诉了他。
傅葭临自信就算对方派了高手,只要有他和王垠安在,那些人也不可能成功。
但他想起来了陆怀卿的单纯天真的模样。
若是当着她的面斩杀那些人,那些血污会脏了她的眼。
傅葭临觉得不该这样的,陆怀卿的眼睛不该看见那些污秽。
当他将换条路的事,告诉陆昭后,他却担心绕路恐怕会让皇后娘娘等急了。
傅葭临:“母后那里,我来解释。”
反正他不讨母后喜欢,无所谓再被多憎恶些。
但陆昭又指着桌上的地图道:“漠北东出,素来要么是过玉门关或阳关,走‘阳关’路;要么就是经盐泽,再过湟中,入长安。”
“殿下说的这条路,要过草地先入蜀地,再沿大江,经健康乘船北上。此路遥遥不说,更是要进蜀中艰苦地。”陆昭摇头,“殿下自然是铜筋铁骨,可公主如何可以?”
傅葭临听到这话,也觉得他实在想的太简单了些。
陆怀卿是娇贵的漠北公主,她从小怕是一点苦都没吃过,如何能走完这第三条路。
“陆叔!”
傅葭临作罢的话还没说出口,陆怀卿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跑了进来:“陆叔怎的还不去用膳?” 她这些日子已经和陆昭相处熟了。
陆昭善骑马射箭,又知道很多阿塔在上京的旧事,她还挺喜欢这个有些木讷但很好相处的长辈的。
陆昭看了看傅葭临,又瞧了瞧陆怀卿,欲言又止。
陆怀卿福至心灵:“是和我有关吗?”
傅葭临指着地图,将刚才和陆昭说过的话,又同陆怀卿讲了一遍。
陆怀卿认真看着地图,时不时点头,等他讲完就问:“你觉得呢?”
不论陆怀卿选择走哪条路都没关系,反正他都能护送她平安到长安。
但他很害怕陆怀卿说他是杞人忧天。
真奇怪,他明明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