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腼腆一笑,挠了挠头:“家师说‘年年秋江上,多生蓠草,香远益清’。我是九月九生的,故赠我江蓠一名。”
真的是江蓠,或者说江德忠才是陆怀卿更熟的那个名字。
如果说王垠安是个手段阴狠、嗜杀毒辣的鹰犬;那江德忠无疑就是笑里藏刀、两面三刀的墙头草。
他在傅葭临造反时,推开宫城门,让傅葭临轻松夺走了帝位。
他也会在傅葭临失踪时,跟着谢相一起拥立幼帝登基,只为了能够成为大权在握的九千岁。
而当他发现谢相想除掉他时,他又会毫不犹豫重新倒戈傅葭临……
所以,对于江德忠这个人,世人大多评之八个字。
“奴颜媚骨,无德小人。”
陆怀卿曾听江德忠说过——
“奴婢从前也是个读书人,只是出了些意外,才没入宫中为奴。”
陆怀卿一直没真相信这话。
但当此刻,江德忠出现在她面前,陆怀卿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难不成,江德忠真的不是世人以为的那样,最初,他真的是个有骨气的人?
陆怀卿往前挪了挪,打算好好看看这人究竟是不是江德忠。
傅葭临看到陆怀卿的动作,想起这人与他初见时,也是这样盯着他看的。
原来,陆怀卿对谁都是这样吗?
“这位娘子你这样不妥的!”江蓠因为陆怀卿猛地靠近,向后挪了一步。
江蓠结结巴巴道:“我想这位娘子应当是因为不在大燕长大的缘故,才会如此行为举止不当。”
陆怀卿连忙坐好,笑着道歉:“对不住,是我忘了。”
她只是没想到从前熟悉的人,居然在年少时,都与她记忆中的模样有所不同。
陆怀卿想起江蓠刚刚说他要去长安的事情。
“你想去长安,可以和我们一起。”陆怀卿道。
“傅葭临你说可以不可以呀?”陆怀卿转过头去看傅葭临。
虽然说这两人是负责护送她的,但两人这一路都很是辛苦,还是得问问他们的意见。
傅葭临的态度莫名冷了许多,他淡淡应了一声:“你想好了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陆怀卿总觉傅葭临这句话不像是什么好话。
她又偏过头去看王垠安:“你呢?”
“我觉得啊……”王垠安观察着傅葭临的神色,也琢磨不准这人的想法。
他这到底是生气,还是不生气呢?
“这样,给两百两路费行不?”王垠安讨价还价。
“我……”江蓠正要说话,却被他直接打断。
“不要嫌贵,这荒郊野岭的,你嫌贵,我还嫌贵呢!”王垠安看准这书生是个好欺负的,“你就说,行不行嘛?”
“不许欺负人家。”比起江蓠,陆怀卿还是更讨厌王垠安,她开口安抚“你给二十两银子就好。”
这马车是傅葭临和王垠安在驾驶,她要是真一文钱不要,也对不起这两人。
“可以吗?”陆怀卿问。
江蓠:“十五两可以吗?”
王垠安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穷,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他点了下头:“好,十五两就十五两,来给钱吧!”
谁知道江蓠扣扣嗖嗖在袖子里翻了半天,才凑出九两银子。
他怯生生道:“你先拿这点去?剩下的到了京城,我师姐会给你的!”
王垠安没想到今日会遇上这么个穷鬼,他不知从哪掏出支笔,嚷嚷道:“过来写借据!”
陆怀卿见王垠安按着江蓠的手签字画押,还和江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巧了,这俩前世也是互相看不惯的,没想到今生居然能聊到一块去。
陆怀卿看了会儿,察觉到傅葭临好像是在看她。结果抬眼看过去,却发现傅葭临目不转睛地驾着车。
等到晚上吃饭时,她捧着麦饼啃着,想和傅葭临说话,结果他居然目不斜视走过去了。
要是放在刚重生时,陆怀卿一定会生傅葭临的气。
但这一路东出路上,傅葭临对她的照顾,她也不是翻脸不认人的性子。
陆怀卿想了想,难不成是傅葭临吃不来麦饼?
“傅葭临,”陆怀卿摇了摇靠着树,闭目养神的傅葭临,“你不爱吃麦饼啊?”
傅葭临本就是想故意离陆怀卿远一点。